戈壁的晨雾还未散尽,苦水驿的粮草库便传来一阵慌乱的呼喊。沈砚秋刚系好玄色劲装的腰带,便听见驿卒跌跌撞撞跑来的声音,那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晨雾里的寒意,让她心头瞬间一紧——昨夜才刚补齐的粮草,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沈掌东主!不好了!粮草库的门锁被撬开了,少了两袋麦种和半桶火油!”驿卒脸色惨白,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沈砚秋快步跟着他往粮草库走,沿途的沙地上还凝着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是在无声地警示着什么。
刚到粮草库门口,便见阿罗憾正蹲在地上,指尖拂过门锁上的断痕。那锁是中原商队特有的铜锁,此刻锁芯已被蛮力撬断,断口处还沾着些暗红的木屑——是驿内库房里常用的松木碎屑。“锁是昨夜三更后被撬的,”阿罗憾站起身,眉头拧成一团,“地上的脚印很杂,有驿卒的布鞋印,还有……”他指着一处浅痕,“还有这种翻毛靴的印子,和之前叛军探子穿的靴子一模一样。”
沈砚秋的目光扫过粮草库内——空荡荡的粮囤旁,散落着几根麦秆,火油桶倒在地上,残留的油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伸手摸了摸油迹,还带着几分余温,心里咯噔一下:“内奸就在驿内,而且对粮草库的位置和守卫换班时间了如指掌。”
“俺这就去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一个个查!”阿罗憾撸起袖子,语气里满是怒火。沈砚秋却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能打草惊蛇。内奸既然敢在夜里动手,定是做好了掩饰,贸然排查只会让他藏得更深。我们先把消息压下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再暗中观察。”
说话间,顾长风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他听说粮草库出事,特意绕路从救护点过来,素色布袍的下摆沾了些晨露,却丝毫没影响他的镇定:“我刚才在救护点发现,给伤兵换药的纱布少了一卷,原本放在药箱最底层的解毒草也不见了几株。”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粮草库地上的脚印上,“这些痕迹会不会和内奸有关?或许他不仅偷了粮草,还想在伤兵的药里动手脚。”
沈砚秋心里一沉。若是内奸在草药里做了手脚,后果不堪设想。她立刻对阿罗憾说:“你去通知秦十三,让他暗中盯着驿内所有外来人员,尤其是最近几日才加入的驿卒和商队伙计。我和顾先生去救护点看看,确认伤兵的草药是否安全。”
三人兵分两路。沈砚秋跟着顾长风往救护点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雅丹群的缝隙洒下来,在沙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她心里的疑虑。“你觉得内奸会是谁?”她轻声问道,目光扫过沿途的驿卒——他们有的在打扫庭院,有的在搬运木柴,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可谁也不知道,那张平静的面孔下,是否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顾长风放慢脚步,压低声音:“之前罗衣带来的两名药童,还有阿木带来的几个山民,都算外来人员。不过最可疑的,是半个月前加入商队的那个叫‘老周’的伙夫,他说自己是中原逃难来的,可我好几次看到他在驿墙附近徘徊,还打听防御工事的位置。”
沈砚秋心里一动。这个老周她有印象,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干活,谁也没在意过他。没想到竟是个潜在的隐患。两人刚走到救护点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是药童小林和老周在争执。
“这锅药是给伤兵煮的,你凭什么碰?”小林的声音带着愤怒。老周的声音则显得有些慌乱:“俺就是想帮你们看看火,怕药煮糊了……”
沈砚秋和顾长风对视一眼,快步走进救护点。只见老周正站在灶台旁,手里拿着一把勺子,锅里的草药汤还在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味——不是寻常草药的清苦,而是带着几分刺鼻的辛辣。顾长风立刻走过去,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汤,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瞬间变了:“这里面加了‘醉马草’!少量能让人昏迷,多了会致命!”
老周见状,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阿罗憾正好带着几名护卫赶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老周挣扎着喊道:“俺不是故意的!是叛军逼俺的!他们说要是俺不照做,就杀了俺的家人!”
沈砚秋走到老周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叛军让你做什么?除了在药汤里加醉马草,你还偷了粮草库的麦种和火油,对不对?”
老周的肩膀垮了下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是……叛军让俺偷麦种和火油,说要用来引火攻驿馆,还让俺在伤兵的药里加醉马草,让他们失去战斗力。俺也是没办法啊……”
顾长风蹲下身,看着老周绝望的样子,心里有几分不忍:“你若能如实交代叛军的计划,还有你和他们联络的方式,或许我们还能帮你保住家人。”
老周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俺……俺和叛军的联络点在驿外三里地的那棵老榆树下,他们会在今夜三更来取消息。俺还听说,叛军准备在后天夜里,用偷来的火油烧箭楼,再从黑风口进攻苦水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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