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驿的粮草库在第七日清晨见了底。沈砚秋站在库门内,看着空荡荡的粮囤,指尖划过囤壁上残留的麦麸,心里沉得像压了块戈壁的黑石。驿内如今聚集了商队护卫、山民勇士还有伤兵,近两百张嘴等着吃饭,可剩下的粮食只够支撑三日,连顾长风救护点的草药,也快到了需补货的境地。
“沈掌东主,罗衣姑娘那边还没消息吗?”阿罗憾走进来,手里提着空了的米袋,语气里满是焦急。晨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眼底的红血丝——这几日他既要盯着防御工事,又要安排人手巡逻,几乎没合过眼。
沈砚秋摇摇头,将囤壁上的麦麸拂落在地,“昨日派去联络的人还没回来,怕是备用补给通道不好走。”她抬头望向驿外,远处的雅丹群在晨光里泛着冷白的光,风从黑风口方向吹来,带着沙砾打在库门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在提醒她,时间不多了。
正说着,驿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驼铃声。那声音不是草原部落常见的厚重铜铃,而是中原商队特有的银铃,细碎却响亮,在寂静的戈壁上格外清晰。沈砚秋和阿罗憾同时眼睛一亮,快步冲出粮草库——只见远处的沙丘后,一队骆驼正朝着苦水驿的方向移动,驼铃的声响随着晨风飘来,越来越近。
“是罗衣的商队!”沈砚秋一眼就看到了队伍最前面的那抹鹅黄身影,罗衣穿着她常穿的锦缎短褂,骑在领头的骆驼上,手里挥舞着一面红色的商队旗帜,在晨光里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待商队走近,沈砚秋才发现,这支队伍竟有二十余峰骆驼,每峰骆驼背上都驮着鼓鼓囊囊的货囊,有的印着“粮”字,有的绣着草药的图案,还有的捆着成捆的弓箭和盾牌。罗衣翻身跳下骆驼,快步走到沈砚秋面前,脸上带着几分风尘,却依旧笑得明媚:“沈掌东主,让你久等了!这备用补给通道可真不好走,绕了不少山路,还避开了三拨叛军探子,才顺利到这儿。”
沈砚秋握着罗衣的手,只觉得那双手虽然纤细,却带着一股韧劲,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辛苦你了,罗衣。你要是再不来,苦水驿可就要断粮了。”
“哪能让咱们的人饿着肚子守驿馆呢?”罗衣笑着拍了拍身边的货囊,“这里面有足够半个月的粮草,还有顾先生要的草药,我特意让药商多备了些金疮药和解毒草。对了,还有五十张盾牌和两百支箭,都是从附近的城镇调运过来的,够用一阵子了。”
说话间,顾长风提着药箱从救护点走了过来。他听说罗衣带来了草药,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走到货囊旁,打开印着草药图案的袋子,一股熟悉的药香立刻弥漫开来。他拿起一把晒干的沙棘叶和几株解毒草,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太好了,这些草药正好能补充救护点的库存,之前的金疮药已经快用完了。”
罗衣看着顾长风认真清点草药的样子,笑着说:“顾先生放心,我还带了两名药童过来,他们跟着药商学过几年,能帮你打打下手。对了,我还在货囊里放了些红糖和姜片,煮水喝能驱寒,给伤兵和兄弟们都补补身子。”
沈砚秋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心里满是暖意。她转头看向罗衣,问道:“这备用补给通道具体怎么走?后续若是还需要运物资,会不会遇到危险?”
罗衣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沈砚秋,“我这次走的是‘鹰嘴沟’,那条沟在山里面,很少有人知道,叛军的探子也没往那边去。不过沟里的路不好走,有些地方只能容一峰骆驼通过,而且夜里会有狼群出没,得派足够的人手护送才行。”她顿了顿,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这里有个山泉,能给骆驼补水,下次运物资可以在那里歇脚,只是要注意避开山里的猎户,有些猎户不喜欢外人进他们的地盘。”
沈砚秋接过地图,仔细看着上面的路线,指尖划过“鹰嘴沟”的标记,心里有了计较:“下次护送物资,我让阿罗憾带十名护卫跟着,再让阿木派几个熟悉山路的山民引路,这样既能应对狼群,也能和猎户沟通。”
阿罗憾立刻点头:“没问题!俺们的护卫都是跟着商队走惯了险路的,对付狼群绰绰有余!”
顾长风清点完草药,走到沈砚秋身边,手里拿着一小包草药,递给罗衣:“这是我配的驱虫药,下次走鹰嘴沟时,让兄弟们带在身上,沟里的蚊虫多,这药能防蚊虫叮咬,还能驱蛇。”
罗衣接过草药,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苦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笑着说:“多谢顾先生,有了这药,兄弟们走鹰嘴沟就更安全了。”
当天下午,驿内的兄弟们开始卸货。山民们帮着搬粮草,护卫们扛着弓箭和盾牌去武器库,药童则跟着顾长风将草药搬进救护点。驼铃声、吆喝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苦水驿里充满了久违的活力。沈砚秋站在驿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转头对身边的顾长风说:“有罗衣带来的物资,有阿木的山民,还有帖木儿的部落骑兵,咱们一定能守住苦水驿,打退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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