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白昼渐短,夕阳刚沉入远处的地平线,天地间便染上一层静谧的靛蓝色。乃蛮部草场的篝火早已燃起,一簇簇火光在辽阔的草场上跳动,像散落的星辰落在人间。巴图鲁派人来请沈砚秋与顾长风前往主毡帐旁的空地,说是要让他们听听草原最好的马头琴声,再看看牧民们的舞蹈。
沈砚秋与顾长风整理了一番衣襟,循着欢声笑语与隐约的琴声走去。远远便见空地上围坐着数百名牧民,男女老少皆有,每个人手中都捧着酒囊或木碗,脸上带着期待的笑意。巴图鲁、阿勒坦与明安坐在最中央的地毯上,见两人到来,立刻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沈首领,顾先生,快坐!”巴图鲁拍了拍身旁的羊毛毯,“今日特意请了草原上最有名的琴师——帖木儿的舅舅,他的马头琴拉得最好,能让马群驻足,能让牛羊安详,你们可得好好听听。”
沈砚秋与顾长风依言坐下,目光落在空地中央的老者身上。那老者年过六旬,须发皆白,身着一件绣着云纹的深色皮毛长袍,手中抱着一把奇特的乐器——琴杆细长,顶端雕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马头,琴身蒙着马皮,琴弦是用马尾制成,整体古朴而雅致。老者正闭目调息,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神情肃穆。
待众人渐渐安静下来,老者缓缓睁开眼睛,指尖轻拨琴弦。起初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像草原的晚风拂过草甸,带着淡淡的苍茫;紧接着,琴声渐渐变得舒缓,如潺潺的河水流动,又似母马轻唤幼驹,温柔而绵长。牧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酒囊,凝神静听,连营地旁的马匹都似乎被琴声吸引,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却无一丝躁动。
顾长风微微侧身,对沈砚秋轻声道:“这马头琴声真奇妙,虽无歌词,却似有千言万语,能让人感受到草原的辽阔与宁静。比中原的古琴多了几分豪迈,又比胡琴多了几分温婉。”
沈砚秋点头赞同,目光落在老者微颤的指尖上:“是啊,乐器果然是不分地域的,这琴声里藏着草原人的情怀,一听便知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声音。你看牧民们的神情,那般专注,想必这琴声里有他们熟悉的故事。”
正说着,琴声陡然一转,节奏变得急促而激昂,如骏马奔腾在草原上,蹄声阵阵,气势如虹。老者的手指在琴弦上快速跳跃,马尾琴弓在琴身上来回拉动,激昂的琴声在草场上回荡,引得牧民们纷纷拍手叫好。帖木儿与几个年轻牧民忍不住站起身,随着琴声的节奏,迈开脚步跳起了草原舞。
他们的舞姿粗犷而有力,双腿时而大步跨出,时而快速旋转,手臂如雄鹰展翅般舒展,腰间的佩饰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巴图鲁也来了兴致,拉着阿勒坦一同起身,两人并肩起舞,动作默契,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沈首领,顾先生,你们也来跳啊!”巴图鲁一边跳舞,一边高声邀请,“草原的舞不用讲究章法,跟着琴声动起来就行,能解乏,能尽兴!”
沈砚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顾长风却笑着拉了拉他的衣袖:“不妨试试,难得这么热闹,也体验一下草原的风情。”说着,便牵着他站起身,跟着牧民们的动作慢慢学起来。
沈砚秋起初动作僵硬,步伐错乱,几次险些踩到顾长风的脚,引得两人相视一笑。渐渐的,他跟着琴声的节奏找到了感觉,脚步渐渐舒展,虽不如牧民们那般娴熟,却也有了几分模样。顾长风的学习能力极强,不多时便掌握了基本舞步,与沈砚秋并肩而舞,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身影在火光中交叠,温馨而惬意。
罗衣与商队的伙计们也围在一旁,看着牧民们的舞蹈,听着激昂的琴声,不少人也跟着拍手打节拍。小石头看得心痒,拉着几个同伴加入跳舞的行列,虽动作笨拙,却满脸欢喜,笑声清脆,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阿罗憾与秦十三没有加入舞蹈,两人坐在角落的地毯上,一边喝着奶酒,一边留意着营地周围的动静。秦十三轻声对阿罗憾道:“草原虽看似平静,但夜间视野差,还是得多加留意。我已经安排了斥候在四周巡逻,每半个时辰汇报一次,确保不会出意外。”
阿罗憾点头,目光扫过黑暗中的草场:“你考虑得周全。影沙盟虽在天山被击溃,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流窜到草原,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不过看今日牧民们的热情,若是真有动静,他们想必也会出手相助。”
琴声渐渐又变得舒缓,老者的手指放缓了节奏,琴声如夜色般温柔,似在诉说着草原的故事。跳舞的牧民们也渐渐停下脚步,回到座位上,端起酒囊喝酒歇息。帖木儿的舅舅放下马头琴,对着众人躬身行礼,牧民们纷纷举杯致意,称赞他的琴艺。
“老琴师,您拉得太好了!”顾长风起身,走到老者面前,拱手行礼,“不知这琴声里是不是藏着草原的故事?我听着既有奔腾的豪迈,又有宁静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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