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关下的营地被暮色笼罩,篝火的光芒在雪地里投下跳动的光斑。罗衣提着木桶穿梭在毡帐之间,桶里盛着用艾草煮过的热水——按顾长风的嘱咐,每日睡前要用艾草水擦拭帐篷内外,既能驱寒,又能防蚊虫滋生。她刚走到伤员帐外,便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脚步不由得一顿。
帐内,顾长风正为一个脚夫诊脉,眉头拧成了疙瘩。沈砚秋坐在一旁,左臂因昨日的箭伤不敢用力,只能微微前倾身子,目光紧盯着脚夫的脸色——那脚夫面色潮红,嘴唇干裂,时不时咳出几声,呼吸也有些急促。
“怎么样?”沈砚秋见顾长风松开手,立刻问道,语气里藏着担忧。白日里这脚夫还能起身活动,怎的入夜就成了这般模样。
“脉象浮数,是高热之症,还伴有咳嗽,怕是染了时疫。”顾长风的声音有些沉,他伸手摸了摸脚夫的额头,温度烫得惊人,“方才罗衣来说,还有三个弟兄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都集中在西侧的临时帐里。”
正说着,罗衣掀帘而入,脸色凝重:“公子,先生,我刚去西侧帐看过,又多了两个发热的,都是昨日搬运过影沙贼遗留物资的弟兄。我怀疑那些物资上沾了病菌,或是昨日的伤口接触了脏雪引发的。”
沈砚秋的心猛地一沉。营地狭小,毡帐密集,若是时疫传开,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还有不少伤员,本就体质虚弱,一旦染病,怕是难以支撑。“罗衣,你即刻将发热的弟兄转移到东侧的空帐——那里离主营帐远,且通风好,再派两个细心的妇人专门照料,严禁其他人随意靠近。”他当机立断,又对顾长风道,“长风,你尽快配药,咱们得先稳住病情,阻止扩散。”
“我这里的药材不多了,尤其是治高热和止咳的甘草、柴胡,只剩最后一点。”顾长风皱着眉,从药箱里翻出几包草药,“得立刻派人去山民部落取药,巴图弟兄熟悉路线,让他去最合适。另外,必须做好营地的防疫,不然配再多药也没用。”
罗衣立刻应声:“防疫的事交给我!我这就去安排人清理营地,把用过的麻布、药渣都烧掉,饮用水也必须煮沸才能喝。”她说着便转身要走,又被顾长风叫住。
“等等,”顾长风递过一包艾草和雄黄,“你让人把这些艾草撒在帐篷周围,雄黄煮水擦拭营地的地面,能起到消毒的作用。还有,让弟兄们都用盐水漱口,饭前便后必须洗手,我一会儿教你煮消毒用的盐水。”
众人立刻各司其职。罗衣拿着艾草和雄黄去安排防疫,顾长风则蹲在篝火旁熬煮汤药,沈砚秋虽手臂不便,却也拄着一根木杖,挨个帐篷查看情况,叮嘱大家不要随意走动,若有发热、咳嗽的症状即刻上报。
夜色渐深,巴图带着两个山民骑着牦牛出发了——山民部落离营地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夜里山路难走,沈砚秋特意让阿罗憾派了两个护卫随行,既防影沙盟余孽,也能帮着搬运药材。
顾长风熬好第一锅汤药,亲自送到东侧的隔离帐。帐内光线昏暗,五个发热的弟兄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脸色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罗衣正用湿麻布为他们擦拭额头降温,见顾长风进来,立刻迎上去:“先生,药熬好了?”
“嗯,趁热给他们喂下,每人一碗,半个时辰后再测体温。”顾长风说着,拿起一个陶碗,舀出汤药吹凉,递到一个意识还清醒的护卫嘴边,“慢慢喝,这药能退热止咳。”
护卫虚弱地点点头,小口喝着汤药,苦涩的药味让他皱起眉头,却还是一饮而尽。顾长风又挨个为他们诊脉,调整每个人的药量,忙得额角冒汗。沈砚秋拄着木杖站在帐外,看着帐内忙碌的身影,心里既心疼又欣慰——有顾长风和罗衣在,他总能稍稍安心。
“砚秋,外面风大,你回去歇歇吧,这里有我和罗衣盯着。”顾长风走出帐外,见他站在雪地里,连忙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他身上,“你的伤还没好,可不能再染了风寒。”
“我没事,”沈砚秋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掌,不由得握紧,“药材还没回来,我心里不踏实。阿罗憾已经安排人在营地外围加了值守,应该不会有危险,就是怕巴图他们路上耽搁。”
两人并肩站在雪地里,篝火的光芒映在他们脸上,彼此的目光里都藏着牵挂。罗衣此时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账本:“公子,先生,我刚清点了剩余的物资,干粮还够吃四天,燃料只够两天了。若是巴图能顺利带回药材,顺便让他再运些干柴和青稞回来。”
“好,等巴图回来,我再跟他说。”沈砚秋点头,又道,“营地的清理做得怎么样了?”
“都按先生说的做了,帐篷周围撒了艾草,地面用雄黄水煮过,饮用水也都集中煮沸后再分下去。”罗衣顿了顿,补充道,“我还让弟兄们把昨日从影沙贼那里缴获的物资都搬到了营地外的空地上,打算等明日天亮后用烈火焚烧,以防上面有病菌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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