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棒上的紫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孙悟空却死死盯着暗点里那团正在崩解的红光。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在飙升,混铁打造的金箍棒此刻烫得像刚出炉的岩浆,可手指反而攥得更紧——这热度让他想起五百年前在八卦炉里的日子,那时他以为灼痛是天道的惩罚,如今才明白,原来灼烧也能成为打破枷锁的利器。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这次不是牛魔王的铁棍,是孙悟空手臂上的筋脉。
他喉间泛起腥甜,却笑出了声。
暗点里的红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像被戳破的灯笼,连带着混沌父神的虚影都开始扭曲。
那虚影的眼睛明明还在瞪着众人,眼底却浮起层水雾,像极了当年他在花果山看到的老猴,在咽气前终于松开了攥着小猴的手。
"你输了。"他对着那虚影吼道,声音裹着血沫喷在金箍棒上,腾起细小的白烟。
这句话他在心里练了九千六百遍,从被压在五行山下数石粒的第一千天开始,从看到禺狨王带着星图找到他的那个雨夜开始,从七大圣在积雷山重新聚首、牛魔王拍着他肩膀说"这次咱不闹天宫,咱掀翻天道"的那个清晨开始。
此刻说出口,反而轻得像片羽毛,飘进暗点里翻涌的光浪中。
"空间锁死最后三寸。"禺狨王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孙悟空余光瞥见他指尖的银芒——那是空间法则运转到极致的征兆,往日温润的玉扳指此刻裂成三瓣,碎片扎进掌心里,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在焦土上烫出细小的坑。
这个总把星图卷得整整齐齐的男人,此刻发带散了一半,白发混着血粘在额角,可指尖的法诀却比任何时候都稳,每道银芒都精准地钉进暗点边缘,像给将死的巨兽扎上最后几根钢钉。
"老...孙..."
微弱的呼唤让孙悟空心头一震。
他侧头,正看见牛魔王趴在五步外的焦土上。
那根断成两截的混铁棍还攥在手里,铁棍上的血早凝了,结成暗红的痂。
曾经能扛起整座火焰山的脊背此刻佝偻着,像被抽了龙骨的老龟。
可那双眼睛——那双被幽冥魔气侵蚀了三百年、总泛着幽绿鬼火的眼睛,此刻竟清得像积雷山的晨露。
他望着孙悟空,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俺...俺刚才...好像看见铁扇了..."
话音未落,牛魔王的头重重砸在地上。
孙悟空喉间的甜腥突然变成了苦,他想起三百年前在火焰山,牛魔王举着酒坛说"等咱兄弟把天道捅个窟窿,我就带铁扇去南海看潮"。
那时铁扇的蒲扇还没碎,红孩儿的枪尖还挂着糖霜。
此刻暗点里的光浪突然翻涌,像有只无形的手撕开了混沌的幕布,他隐约看见一抹绛红身影从光浪里闪过,又迅速消散——大概是错觉,可足够让他的眼眶热得发烫。
"嗤——"
第三只眼裂开的声音比之前更响。
杨戬趴在暗点另一侧,半边脸浸在血里。
那只曾经能看透三界虚妄的神眼此刻像颗破碎的石榴,血和晶渣混在一起往下淌。
可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按压的姿势,食指关节抵在焦土上,指甲盖全翻了起来,露出下面新鲜的红肉。
这个总把"听调不听宣"挂在嘴边的傲天神将,此刻嘴里还在呢喃:"天道...天道算个屁..."尾音像游丝,被风一卷就散了。
通天教主的诛仙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长鸣。
孙悟空抬头,正看见那老人扶着诛仙阵图踉跄后退。
他的道袍早被血浸透了,左胸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是混沌父神最后挣扎时留下的。
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了两颗星子。"当年万仙阵破时,我护不住那些弟子..."他望着暗点里的光浪,声音轻得像在说梦话,"他们的魂...都在剑里。
今天...总算能送他们...回家了。"话音刚落,四柄诛仙剑同时爆发出刺目白光,光浪里隐约能看见无数虚影腾飞,有执剑的道童,有提枪的女修,还有骑鹿的老者——全是当年万仙阵里的亡魂。
他们朝着暗点里的混沌父神虚影扑去,像扑火的飞蛾,却在接触的瞬间化作点点金芒,融进崩解的混沌里。
"娲儿!"
镇元子的惊呼让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右侧。
女娲靠在他怀里,脸色白得像补天石的芯子。
她手腕上的符文正片片消散,每消散一片,就有缕混沌气从她指尖溢出,飘向暗点。
这个总把"苍生"二字挂在嘴边的古神,此刻竟笑出了泪:"原来...当年补天...是把混沌气封在石猴体内..."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孙悟空的脸颊,"傻孩子...你扛了十万年..."
孙悟空这才注意到,自己丹田处有团暖融融的热流在涌动——那是女娲当年封印的混沌气,此刻正随着混沌之心的崩解缓缓散出,像游子终于回到母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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