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明白为何每次使用金箍棒都会心悸,为何在灵台方寸山听道时总觉得心口发闷——原来不是天道的压制,是女娲用命封着的力量,在等他自己挣开枷锁。
暗点里的红光彻底褪尽了。
黑色的雾气像被抽干的墨汁,丝丝缕缕飘向天际。
混沌父神的虚影最后颤抖了一下,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谢谢",又或者"抱歉",最终被光浪彻底吞没。
金箍棒下的阻力终于消失了,孙悟空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栽进焦土里。
禺狨王及时扶住他,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狼狈——可那又怎样?
他们脚下的焦土里,正有嫩绿的芽尖钻出来。
"看。"镇元子突然轻声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暗点所在的位置,不知何时浮起团淡金色的光。
那光慢慢凝实,竟是朵半开的青莲——创世青莲的残魂,在混沌之心崩解的刹那,终于重见天日。
女娲的手指动了动。
她望着那朵青莲,又望向孙悟空,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镇元子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风卷着焦土的气息吹过,隐约能听见几个字:"混沌...心..."
(女娲的话被风声截断,可众人都看见她眼底的光,像极了当年补天时,最后一块五彩石坠入天幕的刹那。
)
焦土上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女娲的话撞进众人耳中。
她的指尖还停在孙悟空脸颊边,沾着血的唇瓣微微发颤,镇元子扶她的手明显抖了抖——方才那缕混沌气散尽时,他分明触到她经脉里最后一丝生气正随着话音流逝。
"混沌之心......被摧毁了。"女娲重复了一遍,尾音轻得像落在青莲瓣上的雪。
她望着暗点处那朵半开的青莲,眼底的光却比方才更亮,"混沌父神的力量......消失了。"
孙悟空的掌心还攥着金箍棒,金属的余温透过掌心烫进骨头里。
他望着女娲逐渐透明的指尖,突然想起五百年前在花果山,老猴咽气前也是这样,手越握越轻,温度却像要渗进他骨头缝里。"娲娘娘......"他哑着嗓子开口,喉间的腥甜突然涌上来,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此刻不是哭的时候,他得先确认,得先看清楚。
"老狨。"他转头看向禺狨王。
后者正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星图残卷,碎玉扳指的血珠滴在绢帛上,晕开的红点却与星图上的紫微垣重合。
听见呼唤,禺狨王抬起头,白发间的血痂被风掀开一角,露出下面新结的淡粉嫩肉:"空间锁死的节点还剩三个。"他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清冽得像寒潭水,"但暗点里的混沌气......"他顿了顿,指腹轻轻划过星图上某个突然明灭的星子,"在往青莲里涌。"
"俺们......真成了?"
粗哑的询问撞破风响。
众人转头,正看见牛魔王撑着断铁棍站了起来。
他的膝盖还抵在焦土上,脊背却挺得笔直,像当年在积雷山顶扛着酒坛说"兄弟齐心"时那样。
左腹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的血珠顺着腹肌沟壑往下淌,在焦土上洇出朵歪歪扭扭的花。
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幽绿的鬼火早没了踪影,倒映着暗点处的青莲,"铁扇...刚才是不是真的来了?"
孙悟空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松开金箍棒,铁棍"当啷"一声砸在地上,震得焦土里刚冒头的嫩芽颤了颤。
他走向牛魔王,靴底碾碎两片焦叶,在对方跟前蹲下:"等伤好了,我陪你去翠云山。"他说,伸手按住对方肩头,能摸到下面凸起的骨节,"铁扇的蒲扇...我让镇元大仙用天地宝鉴找回来。"
牛魔王的喉结动了动。
他抬起沾血的手,想拍孙悟空后背,却在中途垂了下去——他的手指在抖,抖得连抬起来都费劲。"好。"他咧嘴笑,血沫从嘴角溢出来,"等...等红孩儿回来,咱再喝..."话音未落,他的眼皮突然沉了下去,身体直挺挺往后倒。
孙悟空眼疾手快托住他后颈,触到一片黏腻的湿——不知是血还是汗。
"通天师叔。"
禺狨王的声音让众人的目光转向左侧。
通天教主靠在诛仙剑阵图上,四柄仙剑的白光已经敛去,剑身上还沾着细碎的金芒——那是万仙阵亡魂最后的痕迹。
他的道袍被血浸透,左胸的伤口里能看见泛白的肋骨,可他的手还搭在诛仙剑上,指节捏得发白。
听见呼唤,他缓缓抬头,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未干的泪:"那老东西...最后一缕残魂,被剑里的孩子们缠住了。"他说,声音像破风箱,"我...我送他们回家了。"
话音刚落,诛仙四剑突然同时轻鸣。
通天教主的手指从剑身上滑落,整个人顺着阵图瘫坐在地。
禺狨王快步走过去,弯腰要扶,却被他抬手拦住:"不用。"他望着暗点处的青莲,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当年万仙阵破时,我跪在血里发誓...要护他们周全。"他的目光扫过剑身上的金芒,"现在...能给他们收个全尸,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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