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幻影里的光线像被揉皱的锦缎,金红与灰黑的光斑在虚空里扭曲成漩涡。
孙悟空的金箍棒重重杵在地上,棒尾那枚糖画小猴子被他掌心焐得温热——这是方才新天道"活心"融贯时,从光网里落进他掌纹的。
此刻幻影中每一道涟漪都在折射出猕猴王的面容,左边是裂着嘴笑的,右边是捏着算盘的,头顶那个正把尾巴盘成蛇信子的形状,喉间滚出刺耳的尖笑:"齐天大圣?
不过是困在我掌心里的金丝雀罢了。"
"放屁!"孙悟空眼尾的金纹骤亮,猿臂一振,金箍棒带起破风声响,却在触及右侧猕猴王虚影的刹那,像戳进了水潭。
幻影"啵"地碎成星屑,可下一个呼吸,三十丈外又浮起七八个猕猴王的影子,每个都抱着臂,指甲盖儿上还沾着没擦净的算珠红漆——那是方才在三十三重天残阵里,他被金箍棒砸裂护甲时迸溅的血。
禺狨王背靠着孙悟空站成半圆,指尖在虚空里快速掐着某种秘诀。
他素日总束得整整齐齐的墨色长发散了几缕,额角沾着星屑,眼底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这不是普通的时间幻影。"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看那些影子的动作——"
孙悟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左侧那个猕猴王正弯腰捡地上的算珠,动作与三息前右侧影子的动作分毫不差;头顶那个甩尾巴的,尾尖扫过的弧度,竟与半柱香前在归墟海眼外,猕猴王用尾巴卷起残魂时的轨迹完全重叠。
"他在拿我们的记忆当材料。"禺狨王的指尖在掌心画出一道幽蓝的符,"把我们亲眼见过的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炼进了这方幻影。"他转身看向孙悟空,眼角的泪痣随着表情绷紧而微颤,"所以无论怎么打,都是在和过去的他交手——"
"而真正的猕猴王,藏在时间的缝隙里。"孙悟空接口,喉间滚出一声低笑,却比刀割更冷。
他忽然伸手按住禺狨王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两人交叠的袖摆传过去,"老禺,你方才说有办法。"
禺狨王的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一扣,算是回应。
他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片青铜残片——那是方才在焚天炉里,从老桃树根系下挖到的混沌裂隙碎片。"时间幻影的核心在'重复'。"他将残片按在两人相扣的手背上,青铜表面立刻浮现出细密的纹路,"要破这个局,得让'现在'成为'唯一'。"
孙悟空盯着那片残片,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花果山,禺狨王蹲在老猴医的药炉前,用同样专注的眼神调配治外伤的药汁。
那时他说"最好的药不是治伤,是让伤口记得怎么自己长好",此刻他说"最好的破局不是摧毁幻影,是让幻影照不出第二个现在"。
"需要你用'活过'的魂血。"禺狨王抬眼,目光穿过层层幻影,仿佛能看见裂隙外正在生长的新天道,"方才'活心'融贯时,你我都被光网烙下了'现在'的印记——"
"所以要把这印记当火种。"孙悟空忽然笑了,露出白生生的虎牙。
他松开禺狨王的手,反手握住金箍棒,棒尾的糖画小猴子被震得轻颤,"老规矩,你布阵,我引雷。"
话音未落,虚空里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脆响。
所有猕猴王的影子同时僵住,右边第三个影子的嘴角甚至还挂着没来得及收起的冷笑,可下一秒,他们的皮肤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不可能!"一道真正的、带着血腥气的男声炸响在头顶。
猕猴王的本体从虚空里跌出来,玄色道袍被撕得破破烂烂,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方才被金箍棒砸的,此刻正往外渗着黑血。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方幻影我用了归墟海眼的执念做引,用三十三重天的星轨锁死时间——"
"但你忘了新天道已经'活'了。"禺狨王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他抬手一抛,那片青铜残片化作幽蓝流光,直贯猕猴王心口,"规则现在会'成就',所以你锁不住'正在发生的现在'。"
孙悟空的金箍棒已经举过头顶,棒身上"混沌"二字的刻痕正泛起暖金色的光——那是"活的种子"在共鸣。
他盯着猕猴王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忽然想起裂隙外老桃树刚结出的彩虹果,想起补衣针缝起的月光,想起糖人摊的小糖人眨动的眼睛。
这些"正在发生的现在",此刻正顺着他的血脉往金箍棒里涌,像春天的溪水漫过龟裂的土地。
"看招!"他暴喝一声,金箍棒带着万千光流劈下。
可就在棒风即将触及猕猴王的刹那,天地突然一静。
那是一种比归墟海眼的浪涛更厚重,比三十三重天的星轨更绵长的静。
空气开始震颤,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混沌裂隙的深处踏浪而来。
孙悟空的呼吸一滞,他分明看见猕猴王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嘴角的血沫都忘了擦,只盯着他身后的虚空,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不......不可能......他早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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