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雷声尚未在云端酝酿,朝堂之上的雷霆风暴却已暂告一段落。
睿王萧景睿被削爵圈禁,兵部侍郎赵广义及其一众核心党羽被投入死牢,等候最终的审判。牵连其中的大小官员或贬或黜,一时间,原本盘根错节、气焰嚣张的睿王集团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
靖王府邸门前,似乎一夜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那些明里暗里的窥探目光大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方势力悄然投来的、混杂着敬畏、忌惮与试探的复杂视线。
一场看似不可能胜利的硬仗,最终以靖王夫妇惨烈却辉煌的胜出而告终。萧景珩虽“重伤未愈”,但其运筹帷幄、一击必中的狠辣手段,以及苏明月那看似不起眼、却总能奇兵突出的商业与情报网络,都深深震慑了朝野。
皇帝虽未对靖王府有额外封赏,但默许了这场清算,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转变。
是日,皇帝甚至特意下旨,赏赐了不少珍稀药材补品至靖王府,美其名曰“给靖王好生将养”,实则不乏安抚与弥补之意。
王府内,压抑了许久的气氛终于得以稍稍放松。下人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的笑容,行走间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青黛指挥着丫鬟小厮们打扫庭院,更换被损毁的窗棂,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阴霾晦气都一并扫除。
墨尘的伤势在薛九针的调理下好转不少,已能下地行走,此刻正忙着重新布置王府的防卫,经此一役,他更加不敢有丝毫松懈。
苏明月看着府中渐渐复苏的生机,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他们终于可以暂时喘口气了?
傍晚,她特意吩咐小厨房备了几样清淡却精致的菜肴,温了一壶醇厚的果酒,送到了萧景珩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通明,萧景珩并未卧床,而是披着一件外袍,坐在书案后。案上堆着的已不再是军粮案的卷宗,而是北境的军务简报和各地的政务文书。他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浅淡,但眼神专注,似乎已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掌控因伤病而搁置的权柄。
“王爷,事情既已暂了,也该好好歇息几日,薛先生说了,您万不可再劳神。”苏明月将食盒放在一旁,轻声劝道。
萧景珩从文书中抬起头,看到她,冷峻的眉眼似乎柔和了稍许,微微颔首:“我知道。只是躺了这些时日,积压的事务太多。”
他放下笔,目光扫过那些菜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你有心了。”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用着晚膳。气氛是难得的宁静,甚至透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温馨。偶尔交流几句,也是关于府中琐事或北境风物,刻意避开了那些沉重的话题。
苏明月斟了一杯果酒,递到他面前:“王爷今日气色似乎好了些,少饮一杯应无妨。”
萧景珩看着她眼底的关切和那丝小心翼翼的期待,默然片刻,接过了酒杯。指尖相触,两人都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分开。
然而,就在他刚端起酒杯,送至唇边之时——
毫无征兆地,他的手臂猛地一颤,酒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殷红的酒液溅开,如同泼洒的鲜血。
他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脸色在刹那间褪得灰白,一手死死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撑住桌面,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白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瞬间沁出,沿着冷硬的脸部线条滑落。
“呃……”一声极度痛苦的、压抑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王爷!”苏明月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站起身扑过去,“你怎么了?!别吓我!”
萧景珩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张口,却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血液溅落在书案的文件上,触目惊心!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呼吸变得极其艰难急促,眼神开始涣散,仿佛正承受着某种来自身体内部的、毁灭性的冲击。
“薛先生!快叫薛先生!!”苏明月朝着门外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一直守在外面的墨尘闻声立刻冲了进来,看到萧景珩的模样也是脸色剧变,二话不说,转身如闪电般疾掠而去。
薛九针几乎是被墨尘拎着拖进书房的。老头儿一看萧景珩的状况,脸上的嬉笑怒骂瞬间消失无踪,变得无比凝重。
他一把推开苏明月,手指如电般搭上萧景珩的腕脉,又迅速扒开他的衣襟,查看心口处。
只见那原本只是淡淡金色的“封渊”印记,此刻竟然变得**清晰无比**,且颜色转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微微凸起于皮肤表面,甚至能感觉到其中散发出的、不正常的灼热!印记周围的血管也呈现出不自然的蛛网状青黑色,正向四周蔓延!
“妈的!”薛九针低骂一声,脸色难看至极,“旧伤未愈,连日殚精竭虑,心神损耗过度,引动了根基!这破封印也他娘的不安生,跟着瞎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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