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带着凛冽寒气与独特气息的玄色大氅,如同天降陨石般兜头砸下,沉重的分量和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将苏明月即将栽倒的身体硬生生砸回了跪姿!她懵然地抓着大氅厚重柔软的貂绒滚边,冰冷的锦缎内里贴在皮肤上,却奇异地隔绝了刺骨的寒风,传递来一丝迟滞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披上。冻死在这里,碍眼。”
冰冷的嫌恶话语如同寒铁,砸在寂静的庭院里,也砸在苏明月混沌的意识上。
她猛地抬起头,只捕捉到萧景珩玄色袍角消失在庭院月洞门外的最后一抹残影。寒风卷着雪沫,打着旋儿掠过空荡荡的青石板,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锋和这从天而降的“恩赐”都只是她濒死前的幻觉。
但怀里的重量和温度是真实的。
碍眼…
苏明月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冰冷而自嘲的弧度。原来她的死活,只关乎是否碍了这位阎王的眼。也好,至少这“碍眼”暂时保住了她的命。
侍卫早已随着萧景珩离去。庭院里只剩下她一人,跪在暮色四合、寒风凛冽的雪地中。怀抱着那件象征“恩赐”也象征“嫌恶”的大氅,身体早已冻得麻木,只有膝盖处被雪水浸透的钻心疼痛和舌尖的锐痛还在顽固地提醒她活着的感觉。
她尝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她必须回去!回到听雪轩那破败的、至少能挡风的屋檐下!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她挣扎着,试图从雪地里站起来。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又像是被无数冰针钉住,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筋骨撕裂般的剧痛!她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雪水滑落,借助大氅的重量和手臂的支撑,踉踉跄跄,几乎是爬行着,一点一点挪向听雪轩那扇歪斜的院门。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如同跨越刀山火海。当她终于扑倒在听雪轩冰冷的门槛内时,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眼前阵阵发黑,只剩下胸腔里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喘息。
院门被她反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窥探。她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条离水的鱼。怀里的玄色大氅散落开,如同巨大的黑色羽翼,将她半裹在其中。
休息了不知多久,直到那钻心的寒冷再次从地面侵袭上来,她才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她挣扎着爬起,抱着那件沉重的大氅,踉跄着挪回小厨房。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烬。寒意再次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
她颤抖着手,将大氅铺在灶膛边冰冷的干草堆上,把自己蜷缩进去。厚重的貂绒和锦缎隔绝了地面的寒气,带着萧景珩独特气息的微弱暖意包裹着她冻僵的身体。这一刻,这件“碍眼”的大氅,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饥饿感如同苏醒的猛兽,在温暖稍复后,更加凶猛地撕咬着她的胃。那点发霉的陈米粥早已消耗殆尽。她必须找到吃的!否则她熬不过这个夜晚!
目光扫过厨房角落。那袋被她情急之下藏进灶膛的发芽土豆还在!还有青黛冒死送来的那小半包珍贵的、干燥的好炭!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绝境和饥饿的催逼下,迅速成型。她需要最后一点食材——油,和一点能制造出足够霸道香气的调味料!
苏明月裹紧了那件玄色大氅。此刻,这件象征屈辱和嫌恶的衣物,却成了她此刻最强大的护身符。王府等级森严,王爷的东西,哪怕是他丢弃的,也带着无形的威慑。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出了听雪轩。这一次,她不再躲藏,不再沿着阴影潜行。她挺直了腰背(尽管身体依旧虚弱疼痛),裹着那件过于宽大、几乎拖地的玄色大氅,如同披着一件战袍,径直朝着王府大厨房的方向走去。
玄色大氅的貂绒滚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路上遇到的下人,无论是粗使婆子还是体面些的丫鬟,在看清她身上那件属于王爷的标志性大氅时,无不脸色剧变!惊恐、疑惑、难以置信的目光交织着,纷纷如同避让瘟疫般远远退开,躬身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出。无人敢上前询问,更无人敢阻拦。
这就是权力的外衣!哪怕只是借来的余威!
苏明月心中冷笑,面上却维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大厨房所在的院落。此刻正是晚膳备餐最忙碌的时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混杂着油烟味扑面而来。
她的出现,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喧闹的厨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聚焦在她那件格格不入、却带着巨大威慑力的玄色大氅上!正在指挥的王嬷嬷更是如同见了鬼,吊梢眼里充满了惊骇和怨毒,脸色瞬间惨白!
苏明月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采买的管事面前。那管事是个中年汉子,此刻也吓得两股战战。
“王妃…王妃有何吩咐?” 管事的声音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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