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如铅。皇帝雍正端坐龙椅,面色铁青。下方跪着甄嬛(莞常在),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她身侧,崔槿汐、流朱、浣碧也一并跪着,三人头埋得极低,连呼吸都不敢重些。华妃年世兰、福嫔(富察氏)、曹贵人侍立一旁,眼神各异。皇后因头风发作得厉害,遣人回话并未到场。御前总管苏培盛站在皇帝身侧稍后,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只是眼角余光落在崔槿汐身上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面对太医江诚呈上的药渣铁证,甄嬛心知装病一事已无法抵赖。她入宫不久便连遭波折,尚未侍寝,本就心有惶惶,此刻更是慌得没了章法,眼中含泪,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皇上!臣妾…臣妾冤枉!臣妾确实不知此药竟有如此效用!臣妾只知温太医说此药能调理臣妾体虚之症,因臣妾初入宫闱,常受惊吓,他说喝了能安神稳绪,臣妾万万不敢装病避宠啊皇上!”她将责任全部推给温实初,指尖攥着裙摆,几乎要掐破料子。
皇帝冷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御案:“温实初?传他来!”
不多时,温实初匆匆赶到,见殿内情形,又瞥见那碗药渣,心头猛地一沉,快步跪在甄嬛身侧:“臣温实初,参见皇上。”
“温实初,”皇帝声音冰寒,“这药是你给莞常在开的?此方会让女子呈现病体的状态,你可知情?”
温实初偷瞄了一眼身旁浑身发抖的甄嬛——她与他说初入宫便被惊着,夜里常睡不安稳,他是心疼她,才同意了她暂避锋芒的想法,却没料到会闹到这步田地。他深吸一口气,叩首道:“回皇上,是臣。”
甄嬛猛地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惊愕,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实初却不看她,只对着皇帝朗声道:“臣与莞常在自幼相识,情同兄妹。见她初入宫闱,性子怯弱,屡受惊吓,怕她一时难适宫规,惹出是非,便在药中加了些平和药材,只想让她静养些时日,绝非有意欺瞒皇上!此事与莞常在无关,全是臣一人之过!”
皇帝本就因被欺骗怒火中烧,听温实初竟亲口承认,只当他是存了私心阻挠,脸色愈发难看。他根本不想再听辩解,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够了!一个小小太医,也敢插手后宫之事,算计到朕的头上!”
他猛地看向苏培盛:“传旨!温实初,罔顾人臣本分,觊觎后妃!革去太医之职,杖责八十!夷其三族!即刻行刑!”
“皇上!”甄嬛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没了血色。夷三族!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心口剧痛。她看着温实初,眼中满是哀求与愧疚——是她连累了他,可她若此刻认了,便是欺君之罪,甄家也会跟着万劫不复。她只能死死咬住唇,任由泪水砸在地上。
温实初听到“夷三族”,身子猛地一颤,脸色霎时灰败。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甄嬛,那目光里没有怨怼,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悲痛,他张了张嘴,终究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对着皇帝叩首:“臣……领旨。”随即被侍卫架了出去。
殿内一时死寂,只剩甄嬛压抑的啜泣声。
皇帝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戾气,目光重新落在甄嬛身上:“至于你——僭居正殿一事,你又要如何说?”
甄嬛强撑着定了定神,再次垂泪道:“皇上明鉴!臣妾入宫时懵懂,只知皇上圣旨令臣妾住在碎玉轩,也不知道是哪一殿,是崔槿汐姑姑直接引着臣妾去了那处殿宇。臣妾只觉殿内宽敞明亮,想着许是宫中新贵暂居之所,并未多想是正殿——臣妾初来乍到,宫闱规制本就生疏。
况且,入宫那几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来碎玉轩送新入宫小主的赏赐,瞧见臣妾在那殿里歇着,也并未说什么。臣妾是真的无知犯了错,绝非有意僭越啊皇上!”她这番话说得口齿伶俐,既推了责任给崔槿汐,又借剪秋姑姑佐证自己“不知情”,倒显得有几分道理。
可这话落在旁人耳中,却各有心思。华妃嗤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正殿与偏殿规制天差地别,哪里是“不知”就能混过去的?进宫前教养嬷嬷早把宫规翻来覆去教过,她怕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想着装病避宠,崔槿汐带她去正殿,她便顺势而为,倒是会钻空子!
福嫔也撇了撇嘴,暗自腹诽:什么无知?礼仪怕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占个好地方罢了。
唯有曹贵人垂眸捻着帕子,心思深了几分——剪秋是皇后心腹,若真瞧见莞常在住正殿却没言语,是皇后默许?还是莞常在真得了皇后青睐?这莞常在,莫不是皇后的人?
皇帝本就对甄嬛存了几分旧影般的怜惜,听她说得恳切,又提了剪秋,眉头微蹙,倒真信了几分她“无知”的说法,只是语气仍冷:“好一个‘无知’!崔槿汐,你听到了?”
崔槿汐屈膝叩首:“回皇上,是奴婢考虑不周,忘了提醒小主宫规,求皇上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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