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玄渊水府的石闸上凝成水珠时,林羽正蹲在泛着黑沫的闸前水域,将手持式水质检测仪的探头探入水中。屏幕上的 COD 值在 135mg/L 处跳动,总氮含量达 8.2mg/L—— 这是道家典籍记载的 “玄渊水府”,始建于隋代,曾是 “水脉通衢、鱼跃莲开” 的水利枢纽,近代因上游工厂排污与泥沙淤积,让这片曾 “涵虚映天” 的水域沦为黑臭水体,石闸的青石板在污水浸泡下泛着黑锈,与散落的船桨、废弃的渔网构成水府破败的图景。“《玄渊水府志》载,唐代有高道在此设坛祭水,” 水府遗址保护办的楚工抚摸着闸壁上 “玄渊” 二字的残刻,刻字旁的水纹已被淤泥覆盖,“后来污水直排三十年,连水草都不长了,灵草要是能在这闸畔扎根,也算给水府续上涵虚脉。”
雾中传来木屐踏水的声响,身着蓝布道袍的老者拄着竹杖走来,杖头挂着个竹编渔篓,篓中盛着水菖蒲、泽泻等灵草,腰间系着块刻有 “涵虚” 二字的玉佩。“贫道玄涵,守此水府四十载,” 老者将渔篓中的枯荷铺在闸前淤泥上,指尖轻捻便有清苦的水生草木香散开,“此水属‘水浊木枯,土淤气塞’之相,《道德经》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府之衰,非因淤塞,实因水脉断绝,强行清淤如断流治水,终会复淤。” 林羽闻言翻开帆布包中的《太初规则》,指尖恰好落在 “太初之水,清于脉通,浊于气塞” 的批注上,与玄涵道长手中《管子?水地》的 “水者,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也” 相映。“道长是说,需先通水府涵虚脉,化淤解毒,再植灵草,而非强挖硬清?” 林羽指着闸旁仅存的几株水芹,“就像《太初规则》里说的‘水之性,顺脉而清,依草而净,不逆闸之势’?” 玄涵抚须而笑,从渔篓中取出株叶片如剑的灵草:“此草名‘玄渊草’,能通水脉、化淤浊,恰合‘致虚极,守静笃’之理,可先以它探水府涵虚脉。”
生态修复团队与玄渊观的弟子们扛着工具来了。曾是水利工人的老何拖着根磨损的清淤耙,耙齿上还沾着黑色的淤泥,“这淤泥有半米厚,” 他用耙子戳着闸前泥地,“当年清淤用的抽泥泵,把水府的底泥都抽走了,现在想让草长出来,比给黑水变清还难。” 观里的小道士们则在清理闸缝的垃圾,竹筐里装满塑料袋与碎玻璃,“玄涵道长说‘物尽其用’,” 穿灰布道服的小道士用麻绳捆扎枯木,“这些枯木能当浮岛骨架,既护闸体,又存水意,不能像以前那样当垃圾扔了。”
第一批灵草苗在闸缝的淤泥中栽种。林羽依玄涵所授 “顺淤嵌植法”,不强行挖除淤泥,只将闸缝周边的浮泥轻轻拨开,底层铺 15 厘米厚的碎牡蛎壳 —— 这些牡蛎壳采自下游滩涂,能吸附淤泥中的氮磷,中层填腐叶土与河泥的混合物(玄涵称其为 “涵虚土”,腐叶属阴、河泥属阳,阴能化毒、阳可肥草),“《道德经》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玄涵往泥中撒着晒干的莲籽,“淤泥含淤毒,腐叶土含阴润之气,二者相济,方能通水脉、养灵根。” 林羽往闸缝中植入玄渊草,根系遇 “涵虚土” 立刻舒展,玄涵用罗盘复测:“此处为‘坎’位,属水,与玄渊草的‘通水性’相合,水府涵虚脉已通三分。” 楚工用浊度仪监测,种植区的水浊度比闸中心低 45%:“这便是‘道法自然’的妙处,” 他在闸壁上标注方位,“不与水争,只借闸之势,比强行清淤省工十倍。”
早饭在闸旁的石亭吃,粗陶碗里的米粥飘着玄渊草叶,谷物的温热裹着水生草木的清苦。老何啃着窝头说起二十年前的清淤工程,他和工友们在齐腰深的黑水里作业,抽上来的淤泥能堆成小山,“那时候只想着清淤,哪顾得上水脉死活,” 他望着雾散后的黑水河,“现在种上灵草,哪怕只能让水清一点,也算赎点罪。” 玄涵道长煮了壶水菖蒲茶,茶汤清冽如泉:“《庄子》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人治水是取水之利,种草是还水之灵,不过是循环往复罢了。” 林羽望着闸缝中舒展的玄渊草,叶片在水波中轻轻颤动却不折断,突然懂了 “以柔化浊” 的真意 —— 不是对抗淤泥的厚,而是用草木的温润,在浊水中寻得通脉的缝隙。
上午的种植遇挫。闸下游的弯道处,淤泥堆积成滩,灵草幼苗刚栽下就被回流的黑水淹没,楚工的水深仪显示此处淤深达 70 厘米:“这是‘水滞淤塞’之区,” 玄涵道长取出桃木梳,在滩涂表面梳出细密的导流沟,“弯道水缓,泥沙易淤,需先引水流之动,破淤滞之静。” 他让弟子们采集观后池的芦苇,编织成 “导流帘”,沿弯道内侧铺设,“此为‘疏淤通脉’之法,” 玄涵解释,“芦苇属木,能导水性,让缓流变急,冲散淤沙,待灵草扎根后,自能固淤成岸。” 林羽想起《太初规则》中 “水有缓急,淤有深浅,草木能导” 的批注,与玄涵的 “动静相济” 之道不谋而合,便让团队找来废弃的竹筐,装满河底的鹅卵石,按八卦方位摆在导流帘外侧:“既不阻水流,又能挡泥沙,恰合‘过犹不及’的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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