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头的黄铜烟囱在晨雾里泛着暗光时,林羽正蹲在锈迹斑斑的铁轨间测量轨距。卷尺的刻度在 1435 毫米处卡住,轨缝里的积锈与烟蒂结成硬块,像凝固的时光碎屑 —— 这是站场改造指挥部陆工划的 “生态修复带”,要在这座停运十五年的老火车站试种抗逆性灵草,“当年这站房的琉璃瓦,是从景德镇专门定制的,” 他抚摸着候车厅残存的雕花木门,“现在让灵草从铁轨缝里钻出来,也算给钢铁巨人披件绿蓑衣。” 雾中的信号塔倾斜着,锈蚀的臂板上还卡着半片干枯的狗尾草,像被遗忘的绿色信号灯。
历史建筑保护专家崔教授带着便携式探伤仪走来,探头贴在站房青砖墙上的瞬间,屏幕上的空鼓区域如蛛网蔓延。她用粉笔圈出墙体剥落处的动作如考古:“砖石风化率达 37%,” 指尖划过砖缝里的盐霜,“得种根系纤细的灵草品种,就像老匠人说的‘菟丝能绕柱,细根不伤墙’。” 林羽翻开帆布包里的《太初规则》,指尖划过 “土木有性,柔能护刚” 的批注,想起泽丰村用络石藤装饰古桥的法子:“得搞‘分层修复’,” 他指着站场的平面图,“铁轨间种匍匐灵草固锈,站台边缘种丛生品种防踩踏,站房墙面种攀援型遮阴,就像给历史建筑织件透气的防护衣。”
站场的老职工们推着工具车来了。扳道工老张扛着特制的除锈刷,刷毛上还缠着去年清理道岔时的铁锈,“这些铁轨得先松松筋骨,” 他用钢钎撬动轨缝的动作如开锁,“当年蒸汽机车的煤烟把铁轨熏得像墨锭,灵草能在这活,也算给老伙计们争口气。” 文保志愿者们则在调制修复砂浆,糯米浆的黏稠里混着草木灰的涩味:“要在种植槽里掺老站房的拆砖碎,” 戴白手套的女生筛着骨料,“让灵草的根须认认老砖的脾气,就像崔教授说的‘新草接旧脉’。”
第一批灵草苗在铁轨间隙栽种。林羽教大家用 “轨缝定植法”,用高压水枪冲开锈块后,填入腐叶土与铁尾矿砂的混合物,“这些尾矿砂是附近铁矿的废料,” 他往土中撒着螯合铁肥,“能给灵草补铁,还能让根系顺着轨缝伸展,就像给植物铺铁轨。” 崔教授在旁用测厚仪检查钢轨,锈层厚度达 2.3 毫米的红色警示让她皱眉:“种植点选在锈层小于 1 毫米的区域,” 她标注着轨枕编号,“既能让灵草扎根,又不加速钢轨腐蚀,就像给老物件涂保护层。”
早饭在站长室改造的临时休息室吃,搪瓷缸里的小米粥飘着灵草叶,谷物的醇香裹着铁锈的涩味。老张啃着窝头说起 2008 年的暴雪,积雪压垮了站台的雨棚,坍塌的钢筋差点砸到百年老槐树,“那时候只懂硬拆硬修,” 他望着雾散后的信号塔,“现在种灵草才明白,老站房需要的是温柔呵护。” 林羽望着轨缝里舒展的灵草叶,叶片在穿堂风里与铁轨碰撞出细碎的声响,突然觉得所谓 “守护”,就是让沉默的站场与倔强的草木、锈蚀的过往与鲜活的当下,在钢与绿的缝隙里达成和解。
上午的种植遇到难题。煤台区域的土壤被焦油污染,灵草幼苗刚栽下就叶片卷曲,崔教授的检测仪显示多环芳烃含量 120mg/kg:“这是‘工业伤疤’,” 她往土中填埋活性炭滤层,黑色颗粒在褐土中如星点散落,“得先让碳粒吸附毒物,再种耐污的灵草品种,就像给土壤戴防毒面具。” 林羽想起泽丰村用油菜修复油污地的法子,让老职工们运来油菜籽与灵草混播:“这是老祖宗的‘以油攻油’智慧,” 他将种子撒在煤渣堆上,“油菜能分解焦油,灵草能巩固修复成果,搭档干活像给站场做清淤。”
附近社区的居民们骑着三轮车来了。开杂货铺的李叔抱着旧相册,泛黄的照片里 1965 年的站台上,旅客们在紫藤花下候车,“这站房以前有‘花站台’的名声,” 他指着照片里缠绕花架的藤蔓,“《铁路志》记载‘春到站场,藤萝覆顶,香飘三里’。” 林羽翻到其中张黑白照,发现候车厅窗台上摆着盆栽灵草 —— 与现在种植的品种惊人相似,“看来灵草与这站场早有缘分,” 李叔用抹布擦拭相框,“林先生要是不嫌弃,我们社区认养站台花池,每周来浇水。” 很快,铁路子弟们都来了,有人带来父辈的铁路制服做纪念展,有人提出用灵草编织 “绿皮火车” 模型,站房的走廊里很快排起长队。
中午的日头晒得铁轨发烫时,崔教授的检测仪传来好消息。煤台改造区的多环芳烃含量降至 35mg/kg,灵草幼苗的卷曲叶片开始舒展,“你看,” 她用显微镜展示根系分泌物,透明的液滴正在分解焦油颗粒,“这些灵草就像微型炼油厂,把毒物变成养分。” 陆工扛着捆旧枕木走来,木头上的道钉孔如天然的花盆:“指挥部要把旧货运仓库改造成‘铁路生态馆’,” 他用砂纸打磨木刺,“馆长想请你在馆内铁轨种灵草,既当展品又能演示修复,就像给老站房开本活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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