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卡车驶过碎石路的震动惊醒矿坑晨雾时,林羽正站在边坡平台的安全栏前。无人机航拍图在晨光里舒展,赭红色的矿坑如只巨大的碗,碗底的积水泛着幽蓝,边坡的岩层裸露出狰狞的断层 —— 这是城市更新局赵工选定的 “生态修复试验场”,要在这座废弃二十年的采石矿坑试种耐贫瘠灵草,“当年炸山采石时,半个城都能听见炮响,” 他指着岩壁上的爆破痕迹,“现在让灵草给伤疤长新肉,也算给城市补块绿补丁。” 雾中的矿渣堆像座座小坟茔,棱角分明的碎石间,几株野蒿正倔强地摇晃。
土壤修复专家郑教授带着测土仪走来,探针插入矿渣层的瞬间,屏幕上的重金属数值剧烈跳动。铅含量 850mg/kg 的红色警示让她眉头紧锁:“重度污染,” 她用镊子夹起块风化的矿渣,颗粒在指间碎成红褐色粉末,“得种能富集重金属的超积累灵草,就像老矿工说的‘蜈蚣草能啃石头里的毒’。” 林羽翻开帆布包里的《太初规则》,指尖划过 “土有刚柔,刚者需柔化” 的批注,想起泽丰村用蜈蚣草改良矿渣地的法子:“得搞‘阶梯净化’,” 他指着边坡的梯田状平台,“从上到下分三带,先锋植物固坡,灵草吸污,最后种景观草美化,就像给矿坑穿件三层防护服。”
矿坑改造工程队的工人们驾着装载机来了。队长老马握着操作杆的手布满老茧,车斗里装着培育好的灵草苗,“我爹当年就在这矿上放炮,” 他铲起堆矿渣的动作如挥锤,“退休后肺里全是粉尘,灵草要是能把这地治好,我给它磕三个头。” 地质大学的学生们则在安装边坡监测仪,传感器紧贴岩壁的动作如贴膏药,“边坡角度 65 度,随时可能滑坡,” 戴安全帽的男生固定线缆时说,“得先喷播混凝土固坡,等形成稳定层再种灵草,就像赵工说的‘先搭骨架,再长皮肉’。”
第一批灵草苗在平台缓坡区栽种。林羽教大家用 “穴状客土法”,在矿渣层挖直径 50 厘米的深坑,底层铺 20 厘米厚的碎钢渣做排水层,中层填改良土与腐熟锯末的混合物,“这些钢渣是附近钢厂的废料,” 他往土中撒着脱硫石膏,“能中和土壤酸性,还能给灵草补铁,就像给植物开副矿物药方。” 郑教授在旁用 X 射线荧光仪检测,屏幕上的元素分布图如彩色蛛网:“种植点选在 pH 值 6.5 的区域,” 她标注着坐标,“既能让灵草存活,又不影响重金属吸收,就像给病人找个合适的疗养地。”
午饭在临时板房吃,不锈钢餐盘里的糙米饭混着灵草叶蒸的,谷香里带着铁锈般的涩味。老马说起 2003 年的矿难,塌方埋了三个工友,后来就在出事点种了片松树,“那些树长得歪歪扭扭,” 他扒着饭望向雾散后的矿坑,“树皮都是黑的,灵草要是能在这活,也算给冤魂赔个不是。” 林羽望着穴坑里舒展的灵草叶,叶片背面的绒毛沾满红褐色粉尘,突然觉得所谓 “疗愈”,就是让沉默的矿坑与坚韧的草木、破碎的记忆与新生的希望,在裂痕里完成和解。
下午的种植遇到难题。坑底积水区的淤泥重金属超标五倍,灵草幼苗刚栽下就整片枯萎,郑教授的检测仪显示镉含量突破 1200mg/kg:“这是‘毒泥塘’,” 她往水样里滴加螯合剂,液体立刻变成浑浊的褐色,“得先投放生物炭吸附,再用土工布隔离,就像给灵草铺块防毒毯。” 林羽想起泽丰村用草木灰解毒的土法,让工人们运来稻壳炭与秸秆炭,按 3:1 比例混合成吸附层:“这是老祖宗的‘以炭克毒’智慧,” 他将炭层铺在淤泥表面,“稻壳炭吸镉,秸秆炭吸铅,分工合作效率高,就像给土壤请了两位清道夫。”
附近社区的居民们骑着电动车来了。开小卖部的张叔提着保温桶,给林羽递来碗绿豆汤的动作如献宝:“这矿坑没关时,我们夏天都不敢开窗,” 他指着远处的居民楼,“晾的白衬衫半天就落层黄灰,《市志》里都记着‘采石场烟障蔽日,数里不见天日’。” 林羽喝着绿豆汤,发现甜香里混着淡淡的灵草味 —— 是张叔特意加的,“孙子说这草能治咳嗽,” 他用袖子擦着脸笑,“林先生要是不嫌弃,我们社区认养最上面的平台,天天来浇水。” 很快,退休矿工们都来了,有人扛着锄头要帮忙松土,有人提着自家沤的肥料,矿坑入口的土路上很快排起长队。
傍晚的霞光给矿坑镀上铜色时,郑教授的检测仪终于传来好消息。经过炭层处理的区域,镉含量降至 350mg/kg,灵草幼苗的枯萎叶片间冒出新芽,“你看,” 她指着显微镜下的细胞图,“这些灵草的液泡里全是重金属结晶,就像给毒物做了个玻璃棺材。” 赵工扛着捆芦苇走来,穗子在暮色里泛着银光,“局里要把旧矿办公楼改造成‘生态修复馆’,” 他抖着芦苇花说,“馆长想请你在馆前做组灵草净化实验,既当展品又当教材,就像给老矿挂块解毒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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