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的晨雾还没散尽时,林羽已蹲在驳岸的青石板上丈量水位线。赭红色的水痕在石壁上画出深浅不一的弧线,最下端的印记距此刻水面刚好两掌宽 —— 这是运河管理处老秦特意标记的 “生态水位”,要在三公里长的古运河段试种水生灵草,“这条漕运古道当年能走三桅船,” 他用竹篙拨开水面的浮萍,篙尖挑起片腐烂的荷叶,“现在让灵草净化水质,也算给老河道换副新肠胃。” 雾中的节制闸隐约可见,铸铁闸板上的 “光绪三年” 字样被水汽浸得发亮,像在默数河道里流淌的时光。
水文专家周教授带着水质检测仪走来,探头插入水面的瞬间,屏幕上的 COD 值开始跳动。最终停在 65mg/L 的数字让她眉头微蹙:“轻度富营养化,” 她用分液漏斗提取水样,液体在试管里分层如琥珀,“氮磷含量偏高,得种能吸收藻类的灵草品种,就像老渔民说的‘水葫芦能净塘,灵草可清渠’。” 林羽翻开帆布包里的《太初规则》,指尖划过 “水有清浊,需引其流” 的批注,想起泽丰村用菖蒲净化池塘的法子:“得搞‘阶梯种植’,” 他指着驳岸的石阶,“从浅水区到深水区分三层,挺水、浮水、沉水品种搭配,就像给河道装套过滤系统。”
古运河保护志愿者们推着种植船来了。退休船工老顾撑着长篙,船尾的竹筐里装着培育好的灵草苗,“当年跑船时,就认水草辨水情,” 他用铜瓢舀起河水浇苗的动作如行云,“灵草叶卷是水瘦,叶展是水肥,比任何仪器都准。” 环境专业的学生们则在安装水下溶氧仪,线缆顺着驳岸的缆桩延伸,探头沉入水面的涟漪里:“河底的淤泥有半米厚,” 戴防水手套的女生记录数据时说,“得先种黑麦草做先锋植物,等淤泥疏松了再移栽灵草,就像老秦说的‘河道要清淤,种草先养泥’。”
第一批挺水型灵草在节制闸附近栽种。林羽教大家用 “石笼定植法”,将灵草苗塞进装满鹅卵石的竹筐,筐底系着旧船锚做配重,“这些竹筐用的是运河边的杞柳,” 他往石缝里填充腐熟的芦苇渣,“三个月后竹篾会自然腐烂,根须能直接扎进河泥,就像给植物穿了件会消失的救生衣。” 周教授在旁用声呐探测河床,屏幕上的淤泥厚度图如起伏的沙丘:“种植点选在流速 0.3 米 / 秒的区域,” 她调整着定位坐标,“既能让灵草站稳,又能让根系吸收足够养分,就像给船找个稳当的泊位。”
午饭在岸边的旧粮仓改造的休息室吃,搪瓷碗里的运河鱼炖豆腐飘着灵草叶,鲜腥里带着清苦的草木香。老顾说起 1968 年的大旱,运河见底时,船工们在河心岛种玉米救急,“那时候的河泥黑得流油,” 他挑着鱼刺望向雾散后的河道,“现在淤泥板结得像砖块,灵草能把它盘活,也算了却我们老船工的心愿。” 林羽望着石笼里舒展的灵草叶,叶片在水流中轻轻摆动,突然觉得所谓 “重生”,就是让古老的河道与新兴的草木、逝去的时光与当下的生活,在波光里达成和解。
下午的种植遇到难题。靠近货运码头的河段有轻微油污,灵草幼苗刚栽下就出现叶尖枯萎,周教授的检测仪显示石油类物质含量 0.2mg/L:“超标不多但够戗,” 她用滴管往水样里加试剂,液体变成淡红色,“得先用活性炭吸附,再种能降解油污的灵草品种,就像给河道做透析。” 林羽想起泽丰村用秸秆吸附油污的土法,让志愿者们运来稻壳与锯末,按 1:1 比例混合成吸附垫:“这是老祖宗处理油污染的法子,” 他将垫料铺在水面形成漂浮带,“稻壳能吸油,锯末能透气,就像给河面盖层过滤棉。”
附近茶馆的伙计们端着茶水上岸时,正赶上种植船靠岸。穿蓝布衫的掌柜捧着紫砂壶,给林羽倒茶的动作如行云:“这运河水以前能直接泡茶,” 他指着码头的老井,“光绪年间的《漕运志》记载,‘舟泊此处,必汲水煮茶,味甘洌’。” 林羽抿了口茶,发现茶汤里浮着细小的灵草嫩芽 —— 是伙计们特意加的,“客人都说加了灵草的茶更清口,” 小伙计擦着茶桌笑,“林先生要是不嫌弃,我们茶馆认养一段河道,天天来浇水。” 很快,沿岸的商铺老板们都来了,饭馆的厨师要种能当香料的灵草,布庄的老板娘想种能染色的品种,青石板路上很快排起认养队伍。
傍晚的霞光给运河镀上金箔时,周教授的检测仪终于传来好消息。经过吸附处理的河段,石油类物质含量降至 0.05mg/L,灵草幼苗的枯萎叶片开始返青,“你看,” 她指着叶片上的绒毛,“这些纤毛能吸附油珠,就像微型清洁机器人。” 老秦提着刚蒸的菱角走来,竹篮里的菱角还带着河泥的腥气:“区里要把旧粮仓改造成‘运河生态馆’,” 他剥着菱角说,“馆长想请你在馆前的水池里种灵草,既当景观又能演示净水过程,就像给老粮仓装个活的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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