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雪沫子,在古村的巷弄里打着旋。林羽踩着半融的雪水走进东溪村,家家户户的门板都卸下来靠在墙边,妇人们正用长杆绑着笤帚清扫房梁,扬起的灰尘在阳光里翻腾如金粉,与拆洗被褥的 “哗啦” 声、劈柴的 “咚咚” 声交织成腊月里特有的喧嚣。
村头的老槐树下,几位老汉正给石碾子上油。穿黑布棉袄的老者往碾轴里滴菜籽油的动作极轻,油壶倾斜的角度始终不变,每滴油落下的间距均匀如星,“这碾子得‘三擦三晾’,” 他用棉布擦拭碾盘的纹路,力道恰好能擦去油污又不伤及包浆,“头擦去陈垢,二擦去霉斑,三擦上亮油,少擦一遍则滞,多擦一遍则滑,得让石碾转得顺顺当当,才能碾好过年的米。”
林羽蹲在碾盘旁,看碾子转动时的轨迹。石碾与底盘接触的弧度圆润如满月,每圈转动的时间相差不过弹指,“这碾道得留‘一指宽’的缝,” 负责推碾的后生扶着木架的力度均匀,“太窄则卡壳,太宽则漏米,得让米粒在碾盘里慢慢走,才能碾出粗细匀净的粉。” 碾好的米粉装在竹箩里,粗粉细粉分层摆放,像铺着层白雪的梯田,“粗粉蒸窝头,细粉做汤圆,连碎粉都能和在面里蒸馒头,一点不糟践。”
村中的晒谷场已搭起临时的腊味架,穿蓝布衫的屠户正给猪肉抹盐。他手掌的力道按 “三轻三重” 的节奏,瘦肉处轻抹,肥肉处重揉,骨缝里则用指尖捻进盐粒,“这肉得‘腌七天,晒七天’,” 他用麻绳穿肉的位置精准,每块肉间距尺许,“头三天腌出水,中间四天进味,最后七天晒出油,少一天则腥,多一天则咸,得让盐味顺着肉纹慢慢爬。”
腊味架的木杆上,腊肉、香肠、腊鱼挂得像五彩的帘子。屠户给肉翻身的动作如翻书,每次转动的角度都是一百八十度,“阳面晒够三天就得转,” 他用竹针在肉皮上扎孔的密度均匀,孔眼大小如绿豆,“孔多了则干得快,孔少了则不透风,得让风从每个眼儿里钻进去,才能吹得肉香满村飘。” 围观的村民按人口分购腊味,谁家人口多就多割些,人口少就少称点,屠户的秤杆总是抬得平平的,“过年的肉,得让每家的锅里都飘香味。”
林羽摸出罗盘放在腊味架旁,铜针在 “乾” 位轻轻颤动,指针映着腊肉的油光,泛出琥珀色的光晕。背包里的灵草种子被肉香惊动,发出细碎的响动,与风拂腊味的 “簌簌” 声形成奇妙的共鸣。他想起爷爷手札里的话:“味由心生,腌晒有道,守得住时日,才能出真味。”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巷弄,林羽在剪纸坊前停下脚步。梳发髻的老妪正坐在窗下剪窗花,红纸在她指间翻转如蝶,剪刀开合的角度始终与纸面成四十五度,“这窗花得‘先里后外’,” 她剪 “福” 字的笔顺从不变更,“先剪中心的‘田’,再剪四周的‘口’,最后剪边缘的花纹,少一剪则残,多一剪则破,得让每个窟窿都透着喜气。”
剪纸坊的墙上贴满了成品,“连年有余” 的鱼鳞纹路细密如真,“喜鹊登梅” 的花瓣层次分明,“五谷丰登” 的麦穗颗粒可数。“这红纸得选‘三丈三’的宽幅,” 老妪裁纸的动作如刀劈,“长一尺二对应十二月,宽八寸象征八方财,少一寸则小气,多一寸则浪费,得让纸尽其用,福也尽其用。” 学徒们学剪 “春” 字的笔画力度渐匀,起初歪歪扭扭的线条,渐渐变得流畅如溪,“剪坏的纸别扔,” 老妪把废纸片拼成小灯笼,“碎红也是红,照样能添喜气。”
村西的水井旁,几个妇人正围着淘洗年节用的米。穿绿布围裙的大嫂用木瓢舀水的弧度圆润,每瓢水刚好漫过米堆一寸,“这米得‘三淘三滤’,” 她搅动米水的动作轻柔,“头淘去沙砾,二淘去米糠,三淘去浮尘,少淘一遍则碜,多淘一遍则失养,得让米粒干干净净迎新年。” 井台的石板被磨得溜光,每个水桶的绳痕深浅一致,“打水得‘浅提慢放’,” 最年长的婆婆按住水桶的力度均匀,“猛提则晃洒,快放则溅湿,得让井水安安稳稳进缸,像过日子一样踏实。”
林羽帮着抬水桶,发现两只水桶的重量相差不过半斤。妇人们分米的竹篮大小相同,每户分到的米量按人口算得清清楚楚,“张三家添了孙子,多给二升,” 大嫂往竹篮里加米的动作自然,“李四家女儿出嫁,少分一升,得让米跟着人走,不偏不倚。” 井水倒映着她们的身影,与天上的流云重叠,像幅流动的年画。
傍晚的霞光给屋顶的雪镀上金红,林羽坐在祠堂的石阶上。穿长衫的先生正领着孩童们写 “灶王爷” 的牌位,牌位的尺寸严格按 “一尺三”,“上留三寸敬天,下留三寸敬地,中间七寸写神明,” 他蘸墨的笔锋悬在纸面三寸高,“字得‘横平竖直’,少一撇则不敬,多一捺则逾矩,得让神明看得舒坦,也让家人看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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