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清云医学院和女子书院如火如荼的筹备工作托付给妙善、妙珠以及陆续抵达、沉浸在失传典籍中如痴如醉的各位名医名师后,穗安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下大半。
看着双院步入正轨,清云内部在妙善的铁腕清查后风气肃然,泉州模式下的慈善体系也相对稳固。
她终于可以腾出手,亲自去兑现那个关乎亿万生民温饱的承诺——寻找更耐旱、更高产的新作物。
福州港的喧嚣被抛在身后。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海船,而是趁着夜色,悄然驾起云头,直向东方浩瀚无垠的太平洋飞去。
清冷的月光洒在深蓝色的海面上,泛起粼粼银光,无边无际,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呼啸。
穗安俯瞰着脚下这片陌生的、几乎从未在宋人舆图上留下痕迹的广阔水域。她的速度极快,云层在脚下飞速倒退。
起初几日,还能偶尔见到零星的岛屿,点缀在汪洋之中。渐渐地,岛屿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令人心头发慌的辽阔海天。
海水的颜色从深邃的蓝,渐渐变得清澈、碧绿,又呈现出奇异的湖蓝。巨大的鲸群在海面下若隐若现,喷起高高的水柱;
成群的飞鱼掠过浪尖,在月光下闪烁着银鳞;风暴在远方生成,电闪雷鸣如同天神的战场,她则驾云从其边缘安然滑过。
文明的气息在消散。越往东飞,她心中那份来自大宋的、熟悉的“秩序感”就越发稀薄。
这里没有繁忙的航道,没有星罗棋布的渔村,没有沿海修筑的堤坝和城市。天地之间,只剩下原始而磅礴的自然伟力。
不知飞了多久,脚下终于不再是单调的海水。一条漫长、崎岖、覆盖着浓密森林的海岸线出现在视野尽头。
巨大的红杉和冷杉如同沉默的巨人,耸立在海岸山脉之上。这里,前世地图上的北美洲,也是可能存在“玉米”和“土豆”的土地。
穗安按下云头,降低了高度,沿着海岸线缓缓飞行,同时将神识如网般撒开,感知着这片陌生大陆的气息。
所见,是蛮荒与部落的气息。
她看到蜿蜒曲折的海岸线上,散落着一些简陋的村落。房屋大多是用巨大的原木搭建的长屋,或者覆盖着树皮、兽皮的圆锥形棚屋。
村落规模很小,依附着海湾或河流口。男人们驾着简陋的独木舟在海湾中捕鱼,那独木舟由整根巨木挖凿而成,工艺原始却实用。
女人们则在岸边处理渔获,或在林间空地上采集浆果、根茎。
她们穿着简单的兽皮或编织的植物纤维衣物,脸上涂抹着赭石或木炭绘制的纹饰。
飞离海岸,进入广袤的内陆。这里的地貌更加开阔,巨大的河流如同血脉滋养着大地。
她看到成群的野牛如同移动的黑色地毯,在草原上奔腾,掀起漫天烟尘。骑着矮种马的猎人追逐着兽群,使用着燧石或黑曜石制成的矛头和弓箭。
狩猎是生存的核心。一些靠近水源的地方,有规模稍大的聚落,能看到种植的迹象,但规模很小,作物看起来像是南瓜、豆类和一种穗子很小的、类似粟米的植物。
神识扫过,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强烈的部落归属感。每个部落有自己的领地意识,依靠血缘、语言和共同的祖先传说凝聚。
部落之间既有通过河流进行的、以物易物的简单贸易,也充斥着因争夺猎场、水源或宿怨而起的冲突。
巫术和自然崇拜是精神世界的核心,萨满在部落中拥有崇高地位。没有文字,历史与知识依靠口耳相传。
她看到血淋淋的狩猎场景,看到部落冲突后悬挂的敌人头皮,看到某些祭祀仪式中可能包含的、在她看来颇为残酷的献祭。生存的严酷,在这里以更直接、更赤裸的方式呈现。
离大宋越远,文明的气息越淡。穗安心中并无轻视,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受:大宋的繁华,如同建立在精妙瓷器上的亭台楼阁。
而这里,则是未经雕琢、充满野性生命力的原始森林。两者截然不同,却都是人类在这片星球上挣扎求存的印记。
她此行的目标非常明确——玉米和土豆。根据前世模糊的的知识,她知道玉米起源于中美洲,但此时应该已经通过贸易和迁徙传播到了北美西南部。
而土豆的故乡则在南美安第斯山脉,此时恐怕还局限于秘鲁、玻利维亚一带,尚未大规模北传。
“看来,得往南走。”穗安调转云头,沿着大陆西海岸,向更温暖的南方飞去。她降低了高度,神识更加仔细地扫描着下方河谷、平原和林地边缘的农田痕迹。
普通的采集和渔猎部落被她迅速掠过,她在寻找那些有着更明显农耕迹象、规模更大、社会结构可能更复杂的聚落。
飞越了无数荒原、高山和密林,当海岸线的轮廓变得更加曲折,气候明显变得温暖干燥,植被也从高大的针叶林逐渐过渡为耐旱的灌木和仙人掌时,穗安的精神猛地一振!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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