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得极少,每一口都如同受刑,细嚼慢咽,眉头紧锁。往往只勉强吃下小半碗粥或几口汤,便推开碗碟,声称“饱了”,甚至有些反胃。
穗安不动声色,只温和地劝:“殿下,导引耗神,再进半块枣泥糕可好?此物补血益气。” 她将一块小巧精致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枣泥糕递到公主面前。
嘉宁的目光在糕点上停留了片刻,那渴望的光芒再次闪现,甚至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但下一秒,她猛地别过脸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不吃!饱了!拿走!”
穗安依言收回糕点,心中疑窦更深。这绝不是“胃口不开”,这是一种近乎刻意的、对“吃饱”本身的抗拒。
导引术在缓慢地改善着公主的身体状态。穗安能感觉到她脉象中的生机似乎微弱地增强了一丝,手脚也比之前暖了一点。
按理说,身体对能量的需求应该随之增加,胃口应该有所改善。然而事实却是,公主对食物的抗拒似乎更强烈了。
终于,在一次午膳后,矛盾爆发了。穗安看着公主只喝了几口汤就放下调羹,柔声道:
“殿下,今日导引颇有进益,气血运行稍畅。贫道观您气色,似有微渴之象,再饮半盏牛乳羹如何?温润滋养。”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关心。嘉宁公主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锐利地刺向穗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愤怒:
“够了!我说饱了就是饱了!你为何总要逼我吃?你们都是一样的!御医逼我喝苦药,嬷嬷逼我塞点心,母后逼我进补品!现在连你也来逼我!是不是非得把我撑死才甘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不知道吗?”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随即又像被抽空了般瘫软下去,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委屈、愤怒和一种深沉的绝望。
穗安没有辩解,只是立刻上前,手法精准地按揉公主背心几处穴位,助她平复气息。
待公主喘息稍定,泪流不止时,穗安才用异常平静温和的声音道:“殿下息怒,是贫道僭越了。贫道只是看到,您方才……看着那牛乳羹时,眼中是有想喝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中了嘉宁公主。她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穗安,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充满了被看穿的惊恐和无措。
穗安的目光平静而包容,如同深潭,映照着公主此刻的狼狈与脆弱。
“殿下,”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您并非不想吃,也并非真的‘饱了’。您抗拒的,不是食物本身,而是‘吃下去’这件事,或者说,是‘吃下去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对吗?”
嘉宁公主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眼神慌乱地躲闪,双手死死攥紧了身下的锦褥,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
她不敢再看穗安,只是死死低着头,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砸落在手背上,洇湿了华贵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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