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此来晋江,实为清云商行欲在泉州开疆拓土。”穗安正色道。
“泉州乃海贸重镇,商贾云集,清云欲在此地设立工坊,推广罐头、纺织乃至新研制的茶品,并配套建立慈幼院、济安堂等善所。然初来乍到,需得拜会泉州父母官,还望姐夫代为引荐知州苏明山大人。”
吴宗伦闻言,沉吟片刻,神色间带着几分郑重:“引荐自无不可。只是穗安,这位苏明山苏大人,与赵海、张瀚皆不相同,你需得心中有数。”
“哦?愿闻其详。”穗安凝神倾听。
“苏大人出身泉州本地豪商巨贾之家,自幼浸淫商事,深谙贸易之道,更兼学识渊博,乃进士及第。
其出任泉州知州后,力推市舶司改革,广纳番商,修缮港口,制定相对公平的贸易规则,使泉州港超越广州,一跃成为我大宋第一对外贸易港口,其功不可没!”吴宗伦言语间对苏明山的商业才能颇为推崇。
“这是好事啊!”穗安眼睛一亮,“懂商事的知州,总比那些只知盘剥或空谈教化的要好。”
“好事是好事,”吴宗伦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是,正因他深谙商事,更知其中利之厚薄,他心中所思所想,首要便是为朝廷、为府库开源。
上次州衙议事,他还特意提及福州清云的香皂、罐头,言道若泉州能有此类紧俏货源的工坊,泉州港的税收与影响力必能更上一层楼。言语间,颇为意动。”
他看向穗安,语气带着提醒:“如今是你清云主动求上门来,急于在泉州立足扩张。以苏大人的精明,岂会放过这送上门的肥羊?此番拜会,你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大出血?
穗安心中微微一沉。秘方?又是想要秘方?清云的根基就在于这些领先一步的工艺和技术。
香皂和罐头的配方,经过这些年的扩散和竞争,其实已经不再是独门秘籍,市面上仿制品不少,只是清云凭借规模、品牌和稳定的品质依旧占据高端市场。若能以此换取在泉州畅通无阻的扩张权,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毕竟,红茶和黑茶才是她瞄准海外、准备大展拳脚的新王牌,足以弥补香皂和罐头可能损失的利润。
而且,正如她之前所想,吃独食太久,容易成为众矢之的,适当放出一些技术,反而能盘活市场,让清云站在更高的生态位上。
“姐夫放心,”穗安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贫道心中有数。对了,姐夫你之前做过朝廷外史,想必熟悉不少番商巨贾,可否给我一份可靠的友商名单?清云初来,需要一些引路人。”
吴宗伦见她神色镇定,便不再多言,提笔写下几个名字和商号:“这些人,或重信义,或渠道广,可先行接触。”
翌日,吴宗伦带着穗安,来到恢弘大气的泉州府衙。与福州府衙的庄严肃穆不同,这里似乎更多了几分商埠特有的活力与务实气息。
在通传后,两人被引入知州苏明山的书房。一进门,便见一位身着常服、体态微胖、面容白净和善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他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毫无一般高官的架子,更像是一位富家翁或儒雅的商人。
“哎呀,宗伦来了。这位想必就是名震闽地的‘护国济运真人’林道长吧?久仰久仰!快请坐。”
苏明山声音洪亮,热情洋溢,亲自招呼两人落座,又吩咐上好的武夷岩茶。他举止自然亲切,毫无矫揉造作,让人如沐春风。
“下官吴宗伦,见过苏大人。”
“贫道林穗安,见过知州大人。大人谬赞,愧不敢当。” 穗安与吴宗伦行礼。
寒暄几句,话题很快切入正轨。
“听闻真人有意在泉州大展宏图?开设工坊?” 苏明山笑眯眯地端起茶盏,看似随意地问道。
“正是。”穗安坦然应道。
“泉州海纳百川,商通四海,乃清云南下拓展之首选。贫道计划在泉州各县,因地制宜,设立罐头工坊、纺织工坊,乃至新建茶厂,生产专供海外的新式茶品。
同时,清云商行一贯秉持‘商行济世’之念,亦欲在泉州兴建慈幼院、济安堂、女塾,惠及本地孤寡贫弱,以报一方水土。”
“好!好啊!” 苏明山抚掌赞叹,眼中精光闪动,“真人不愧是陛下亲封的‘护国济运真人’!心怀慈悲,更兼雄才大略!罐头、新茶,此皆海外紧俏之物!若能在泉州落地生根,必能极大丰富我港出口货品,吸引更多番商,府库税收亦能水涨船高!此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本官鼎力支持!”
他话音一转,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只是,真人啊,这罐头工艺,尤其是水果、海鱼之保鲜秘法,听闻乃清云不传之秘?福州工坊,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不知真人打算如何在这泉州之地,保证这秘法,嗯,稳妥运行?”
他虽未明说要配方,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然昭然若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