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湾,碧波荡漾。曾经的近海实验区,如今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海上田园”。
竹筏与浮球组成的网格整齐地铺展在海面上,翠绿的海带如同水下森林的华盖,随着潮汐悠然摇曳。
网箱星罗棋布,隐约可见肥硕的鲷鱼、黄鱼群在其中穿梭游弋,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银光。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海藻气息和海水特有的咸鲜。
岸边,赵海带着府衙的一众属官,正兴致勃勃地乘着小舟巡视。狴犴化身的“刘老伯”站在船头,皮肤被海风和阳光打磨得更加黝黑发亮,一身渔民短打,精神矍铄。他手持一根长杆,指点着各处:
“大人请看,这片海带‘田’,下苗才三月,长势已如此喜人。按这势头,下月便可进行头茬收割!”
“再看这边的网箱,鱼苗投放时不过指长,如今已近半尺,投喂的饵料用的都是工坊碾碎的贝渣和下脚料,成本低廉,鱼儿却长得快。”
“还有这新试养的紫菜,附在竹筏上,跟海带错开季节,能多收一茬。”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渔民特有的爽朗,更透着行家里手的笃定。半年多来,他几乎吃住在海边,手把手教导招募来的渔民和安置的流民。
从最基础的竹筏扎捆、苗种固定,到复杂的网箱加固、病害观察、饵料配比,事无巨细,倾囊相授。
那份全情投入的劲头,让原本对他“老渔民”身份有所疑虑的府衙吏员们都心服口服,私下里都尊称一声“刘师傅”。
赵海看着眼前这井然有序、充满希望的海上景象,听着属官们兴奋的议论和狴犴专业的讲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他弯腰捞起一束肥厚的海带,感受着那沉甸甸的生命力,又看向网箱中活蹦乱跳的鱼群,朗声笑道:
“好!好一个‘海上良田’。刘老哥,你可是给福州开了万世之利啊!这海带、紫菜、活鱼,不仅能让渔民多一条活路,更能为清云记的罐头提供源源不断的好原料。府库增收,百姓得惠,此乃大功一件!”
他拍着刘伯的肩膀,力道十足,“待来日丰收,本官定为你向朝廷请功,这爵位,跑不了!”
狴犴心中那份对龙宫和父王的隐忧,在这片由他亲手缔造、充满生机的海洋田园前,在这份沉甸甸的凡间认可与成就感中,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黝黑的脸上绽开朴实的笑容,连连摆手:“全赖大人支持,乡亲们肯干!小老儿只是尽了本分!”
与此同时,一封来自莆田的信,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到了穗安案头。
展开信笺,郑淮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洒脱又隐含激动的字迹跃然纸上:
“清云道长如晤:莆田占城稻改良一事,历经四载寒暑,今夏终见大成!稻穗沉甸,粒粒饱满,更喜者,此乃第二轮播种抽穗矣。田间老农皆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此皆赖道长当年‘选育良种、精耕细作’之金玉良言启迪,淮方有愚公移山之志。
丰收在即,淮欲邀福州同僚前来观礼,一为推广良法,二为提振农桑。万望道长代为牵线,玉成此事。淮于莆田码头,扫榻烹茶,翘首以盼!
郑淮手书”
字里行间,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与对穗安的深深感激。
四年了!
穗安握着信纸,指尖微微发烫,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她仿佛能看到郑淮在田间地头忙碌的身影,能看到那金灿灿的、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
这不仅仅是稻种的成功,更是郑淮四年来殚精竭虑、心系黎民的见证,这也是推广女子健体术的根基!
她立刻放下手头事务,安排船队,奔赴莆田。
莆田码头,郑淮果然亲自等候在那里。他比四年前清瘦了些,官袍下摆还沾着新鲜的泥点,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两簇火焰。
看到穗安下船,他快步迎上,笑容灿烂得如同秋日的阳光,省略了所有寒暄:
“道长,你可算来了。走,快随我去看看!”
他甚至等不及备轿,拉着穗安就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车轮辘辘,直奔城外的试验田。
车窗外,熟悉的莆田景色飞驰而过,但当马车驶近那片被郑淮视为心血的田地时,穗安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目之所及,是一片望不到边绿色海洋!翠绿的稻浪在秋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如同大地最丰厚的低语。稻穗饱满而低垂,密密匝匝,几乎看不到稻秆,每一株都仿佛用尽了生命的力量在孕育丰收。那沉甸甸的质感,隔着车窗都能感受到!
“这是晚稻?”穗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正是!”郑淮跳下马车,像个孩子般急切地引着穗安走向田埂,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看,在早稻快收割时我们就育苗,等早稻收割我们立马插秧,现在快十月份,这第二轮稻子已经抽穗了。虽产量略逊头茬,但加上去,一亩地的收成,远超寻常稻种一倍有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