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谢景行正翻着沈清珩的书案。砚台里的墨锭果然是西域贡品,边缘还沾着点金线的碎屑,和香囊系绳上的一模一样。他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本账册,最底下压着张描红,上面写着半阙《海棠词》,笔迹娟秀,不像是沈清珩的字,纸角还沾着点暗红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在找什么?” 沈清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吓了谢景行一跳。他端着碗重新煎好的药,站在晨光里,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看看有没有线索。” 谢景行把描红推到他面前,“这字是谁写的?”
沈清珩的目光刚落在纸上,药碗就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碎片溅到谢景行靴边。他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血丝,滴在青石板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你怎么了?” 谢景行连忙扶住他,却被他用力推开。
“别碰!” 沈清珩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掉,“这是…… 这是三年前赈灾时,一个小姑娘送我的。她说她叫明珠……”
谢景行突然明白了什么,从袖中取出那半块碎玉:“是不是这个?”
沈清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抢过碎玉贴在胸口,眼泪掉得更凶了:“是她…… 真的是她……” 他哽咽着说,“那年她在粮仓外晕倒,我救了她,把这块暖玉给她暖手。她说等长大了,要绣朵海棠给我…… 可这香囊……”
窗外的石榴树突然沙沙作响,像是谁在偷偷听着。谢景行走到窗边,见墙头上闪过个鹅黄色的影子,裙角扫过瓦片,带起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掉下来一枚金步摇,和萧明珠头上的一模一样。
“她在外面!” 谢景行刚要追出去,却被沈清珩拉住了。
“别去!” 沈清珩的手还在抖,“她爹是萧侍郎…… 我们不能……”
话没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争吵声,夹杂着萧明珠的哭喊:“我就是要见他!你们放开我!那香囊不是我掉的!是被人塞给我的!”
沈清珩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蜷缩在椅子上发抖。谢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刚走到院子里,就见萧明珠被两个家丁架着,鹅黄色的罗裙沾了些尘土,金步摇歪在发间,哭得满脸通红:“放开我!我要问沈清珩!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香囊有问题?!”
“萧小姐请回吧。” 谢景行挡在她面前,“二公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我不!” 萧明珠用力挣脱家丁,往书房跑,“沈清珩你出来!你说过会等我的!可你为什么要送我那半块碎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沈清珩的声音打断了:“我没说过!” 他站在书房门口,月白锦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萧小姐认错人了。”
萧明珠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海棠:“你说谎!你荷包上的海棠是我教你绣的!可那不是醉海棠!你书里夹的干花是我送的!也不是有毒的那种!” 她突然指着谢景行手里的香囊,“还有这个!昨天有人放在我窗台上,说只要交给你,就能救我爹!”
沈清珩的嘴唇哆嗦着,突然从袖中掏出个荷包扔在地上。荷包上的海棠绣了一半,针脚和香囊上的如出一辙:“都是假的!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骗人!” 萧明珠扑过去捡荷包,手指被地上的药碗碎片划破,血珠滴在海棠花上,像开了朵小红花。她突然从怀里掏出张纸,颤抖着展开,“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当年给我写的《海棠词》!后面还有你画的小像!你说等我长大了,就凭着这个找你!”
纸上的字迹和谢景行找到的描红一模一样,只是边角已经泛黄,像是被人摩挲了无数遍,画着的小像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个 “珠” 字。沈清珩看着那张纸,突然捂住脸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三郎拉了拉沈清辞的袖子,小声说:“二哥怎么了?他们好像认识啊。这香囊到底是谁的?”
沈清辞没说话,她看着萧明珠流血的手指,突然想起自己摔倒时,二哥也是这样紧张。她悄悄走到萧明珠身边,把腕间的银铃解下来,套在她流血的手指上:“这个给你,娘说银的能止血。”
银铃在萧明珠指间轻轻晃,突然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午后。也是这样个小姑娘,举着串银铃站在粮仓外,奶声奶气地说:“大哥哥,这个给你,能赶走坏虫子哦。”
萧明珠的眼泪突然涌得更凶了,她蹲下来抱住沈清辞,声音哽咽:“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爹会害你哥哥…… 我不知道那香囊里的醉海棠会……”
沈清珩听到这话,突然站起来往正厅跑,月白的袍角扫过廊下的兰草,带起阵慌乱的风。谢景行连忙跟上去,临走前对家丁说:“送萧小姐回府。”
萧明珠被家丁扶起来时,突然把香囊塞进沈清辞手里:“这个给你,里面有我爹和商户的账册页码,在…… 在城西的海棠树下埋着……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我爹根本不会把账册埋在那种地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被家丁架着往门外走,鹅黄色的裙角扫过门槛,像只受伤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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