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碎玉藏墨痕
天刚蒙蒙亮,沈清辞就被窗外的鸟鸣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第一眼就看到床头那只木刻兔子,兔子眼睛上的青瓷碎片在晨光里闪着微光。想起昨晚发现的香囊,她一骨碌爬下床,赤着脚就往院子里跑,腕间的银铃撞出一串急促的响。
“慢点跑,当心着凉。” 苏婉卿正站在廊下晾衣裳,见女儿光脚踩在青石板上,连忙放下手里的木槌,“怎么不多睡会儿?”
“娘,谢哥哥来了吗?” 沈清辞仰头问,辫梢的红绳蹭过母亲的围裙,沾了些皂角的清香。
“刚打发人去请了,” 苏婉卿弯腰给她套上绣鞋,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脚踝,“怎么急着找谢公子?”
沈清辞把昨晚捡到香囊的事颠三倒四说了一遍,末了攥着母亲的衣角晃:“那里面的碎玉有字,还有墨渍,肯定是坏人的证据!”
苏婉卿听得眉头微蹙,刚要说话,就见谢景行踏着晨露走进来,月白长衫上沾着些草叶,像是刚从城外回来。他手里提着个油纸包,远远就闻到芝麻糖的甜香。
“谢哥哥!” 沈清辞挣脱母亲的手扑过去,银铃在谢景行膝头叮铃乱响。
“给你带了好东西。” 谢景行笑着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串晶莹剔透的芝麻糖,在晨光里闪着琥珀色的光,“刚在巷口买的,还热乎着呢。”
沈清辞刚要伸手去接,突然想起正事,拽着他的袖子往墙根跑:“谢哥哥快看,就是那个香囊!”
三郎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正蹲在草丛边守着香囊,见两人过来,连忙站起来:“我没碰它!就守着等你来!” 他宝蓝色的袍子沾了些露水,像落了层星星。
谢景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捏起香囊的缎面。鹅黄色的料子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半朵海棠的针脚细密,只是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些歪斜,像是绣到一半被人打断了。更奇怪的是,那海棠花瓣的脉络里,隐隐透着几针暗红色的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倒像是用血染成的。
“这针法倒是眼熟。” 谢景行指尖拂过绣线,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在萧府墙外,看到个老妈子绣的帕子,针脚和这个一模一样。可那老妈子上个月突然病故了,听说是染了急病。”
沈清辞凑过去闻了闻,香囊里飘出淡淡的檀香,和二哥书房里那炉安神香味道很像,只是仔细嗅嗅,还藏着一丝极淡的苦味,像是某种草药混在里面。她突然指着香囊口:“谢哥哥你看,这里有线头!”
果然,系绳的地方松松垮垮地拖出截金线,末端还沾着点墨渍,和萧明珠袖口的颜色分毫不差。谢景行解开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 —— 半块碎玉躺在几片干花里,刻着的 “萧” 字边角圆润,像是被人摩挲了很久,可玉的断口处却异常锋利,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这玉质……” 谢景行的指尖在碎玉上轻轻摩挲,“是西域的暖玉,去年西域使团送过几块给朝廷,听说萧侍郎得了一块。但这种暖玉性子温润,断口不该如此尖利。”
三郎凑过来看:“那就是萧明珠偷拿她爹的玉?她藏这个在香囊里干嘛?这干花看着也怪,不像是咱们这儿的海棠。”
谢景行把碎玉放回香囊,目光落在那几片干花上:“这是西疆的醉海棠,据说花瓣有毒,若是泡在酒里,能让人昏迷三日不醒。”
沈清辞突然想起二哥荷包上的海棠:“是不是和二哥的一样?”
“看着像,却不一样。” 谢景行将香囊收好,“我们去书房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三人刚走到月亮门,就见沈清珩端着碗药从回廊走过,月白锦袍的袖口沾了些药汁,像落了几滴墨。他看到谢景行手里的香囊,脚步顿了顿,脸色突然白了白,握着药碗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二哥!” 沈清辞跑过去,银铃撞在药碗边缘,“你看这个!是萧明珠掉的!”
沈清珩的目光刚触到香囊,手突然一抖,药汁溅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褐色的渍痕。他慌忙别过脸:“我还要去煎药,先回房了。”
“二哥你的手在抖!” 沈清辞拽住他的袖子,突然闻到他袖口有淡淡的檀香,和香囊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你也有这个香味!还有这药味,和香囊里的苦味好像!”
沈清珩的耳朵尖瞬间红了,用力挣开她的手:“药要凉了。” 说完转身就走,月白的袍角扫过廊柱,带起阵慌乱的风,没人看到他袖中滑落的一片海棠花瓣,正是那西疆的醉海棠。
谢景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对三郎说:“你带妹妹去吃芝麻糖,我去趟书房。”
“我也要去!” 沈清辞攥着芝麻糖不肯走,银铃在掌心叮铃作响。
“听话。” 谢景行揉了揉她的发顶,“等我找到了线索,就告诉你。”
沈清辞不情愿地跟着三郎走了,走两步回头看一眼,见谢景行拿着香囊走进书房,廊下的阳光突然变得金灿灿的,把香囊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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