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浓重,御书房烛火未熄。
赵构坐在案前,指尖仍停留在那截断指上。皮肤冰冷,毫无生气,可系统提示言之凿凿——DNA比对完成,身份确认:安倍晴辉。
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冷峻。
三年前东瀛密探初现临安时,他曾命皇城司秘密采集过对方随从所遗毛发,建立基础数据库。如今这枚断指的指纹纹路,竟少了两道。像是被刻意磨去,又像是……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影武者?”他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个‘吾身可灭,志不可夺’。若真是断指明志,为何不敢露面?若真为复国而来,又何必借邪术咒杀朕?”
窗外雷声滚滚,映得他眸光如刀。
这时,林九娘推门而入,甲胄未卸,发梢还沾着地道阴湿的水汽。
“官家,阿四已带到偏殿,畏罪不言,只求速死。”
赵构缓缓起身,整了整龙袍袖口,淡淡道:“那就朕亲自见他。”
偏殿之内,火光摇曳。
阿四跪伏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他是礼部尚书王伦府中老仆,城南大火那一夜侥幸逃出,却被皇城司当场擒下。这些日子关押于暗牢,早已心胆俱裂,此刻见官家亲至,更是吓得几乎昏厥。
“抬起头来。”赵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阿四颤巍巍抬头,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赵构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纸凭证,轻轻放在案上。
“你母亲陈氏,现居婺州义乌县青林乡第三里,田产二十亩,宅院一座,每月由户部拨银三两赡养,已有两年零七个月。”他语气平缓,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皇城司护送安置,未曾受半分惊扰。前月还托人带话,盼你活着出去,团圆相见。”
阿四瞳孔猛然一缩,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那是他以为早已死于战乱的母亲。
“官家……小人……小人真的不知情啊!”他扑通一声磕头,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我只是送香油的奴才,每月初七,王大人必令我提一坛素油送往城南慈恩寺交予知客僧……仅此而已!”
“香油?”赵构眉峰微挑。
“是……是斋食用的香油,说是供佛灯长明……”阿四声音越说越低,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但……但那坛子极轻,拎着不像有油!而且每次送去后,知客僧都会引我去偏厢吃茶,等我出来时,坛子已被换过……小人起初不信,偷偷藏了一块碎陶片,回家一看——内壁无油渍,反有墨痕!”
赵构眼中精光一闪。他早知王伦通倭,却苦无实证。如今线索竟从一名家奴口中流出,且细节清晰、逻辑严密,绝非屈打成招所能虚构。
“继续说。”他语气缓了几分。
“后来……后来有个穿灰袍的‘僧人’常在寺后枯井旁走动,从来不诵经也不扫地,只盯着来往行人……有一次我多看了两眼,当晚就被王大人叫去责骂,说我心思不净,险些丢了差事……”阿四越说越快,似是终于找到倾诉之人,“那井早就干了,可每回送完香油,那口井周围总有股怪味,像烧过的纸钱混着铁锈……”
赵构缓缓闭眼,心中默念:【启用潜伏侦查术】。
刹那间,脑中浮现一幅半透明地图,临安全城街巷尽收眼底。三点幽蓝微光闪烁不定——一处正是慈恩寺,另两处分别位于钱塘江畔废弃码头与北市绸缎行地下密室。
情报链已成。
他睁开眼,目光如炬:“传赵明远,带改装香囊,入子夜墟。”
十里荒郊,鬼火浮动。
子夜墟,又称“鬼市”,是临安最隐秘的走私集散地。每逢朔月之夜,四方亡命之徒、海寇细作、黑货贩子便悄然汇聚于此,以物易物,不见官府,不问来历。
赵明远披着南洋商旅的粗麻斗篷,肩扛一只檀木箱,装作贩卖龙涎香与玳瑁的胡商,缓步走入集市。他腰间挂着一只不起眼的香囊,内嵌徐小七最新研制的“气味追踪装置”——活性炭吸附毒剂分子,微量火药粉遇特定化学残留会即时发生紫红变色反应。
刚落脚不久,便见一名虬髯胡商摆摊售卖“东瀛秘药”,声称能驱百邪、通阴阳,引来数名蒙面客围观。
赵明远心头一动,佯装身体不适,猛然捂住胸口,踉跄几步后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救……救命……”他嘶哑喊道。
胡商眉头一皱,迅速上前查看,伸手欲探其脉。
就在指尖触及赵明远手腕瞬间——
香囊骤然转为深紫!
赵明远猛地睁眼,暴起扣喉!
与此同时,四周灯火齐灭,数十道黑影自屋顶、货堆、地窖中闪电扑出!
“皇城司办案!所有人原地不动!”
混乱中,胡商欲逃,被林九娘一索缠颈,重重摔在地上。
搜身之后,从其贴身布袋中查获一批铜钱,形制奇特,正面铸“八咫乌”图腾,背面刻古倭文;另有一具航海罗盘,磁针偏转异常,竟偏离正北达十一度之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