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割面而过。
阴山主峰崩塌后的断崖之上,积雪深可没膝,寒气刺骨如针。
赵构立于最前,玄甲覆霜,目光死死盯着那从雪中破出的漆黑石柱——它像一柄倒插天地的巨矛,直指苍穹,柱身蟠龙纹路蜿蜒诡谲,与黑龙碛出土残碑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这不止是遗迹。”他低声道,声音被狂风撕碎,“这是标记。”
赵鼎紧随其后,披风猎猎,眉间凝着沉思。
他伸手抚过石柱表面,指尖触到那些凹陷的符文时,忽然一顿:“此纹非中原所用,亦非契丹、女真……倒像是上古巫祭之语。”
“上古?”林九娘站在侧翼,手中提刀未收,冷眸扫视四周,“可这雪峰之上,怎会有祭祀遗存?”
塔拉·巴图策马上前,指着石柱背后一处被积雪半掩的裂口:“官家,那里——有洞。”
众人顺他所指望去,果然见一道狭长冰窟隐于断柱之后,仿佛大地张开的嘴,吞尽光与声。
赵构毫不犹豫:“进!”
精锐皇城司缇骑率先探路,火把映照下,冰窟内壁竟也刻满蟠龙纹,层层叠叠,似在讲述某种失传已久的秘史。
越往深处,空气越凝滞,脚步声回荡如鼓,仿佛整座山脉都在倾听。
最终,他们抵达一间圆形石室。
中央石台之上,静静卧着一块青铜残片,锈迹斑驳,形如扇面一角,边缘参差不齐,显然只是完整器物的一小部分。
赵鼎上前,小心翼翼捧起铜片,取出随身携带的暖玉贴于其上。
片刻后,又以火折子轻烘背面。
刹那间,铜片表面浮现出细密金线,勾勒出一幅星象图——北斗悬于天心,紫微偏移三度,更有三点红芒标注其外:一点在库页岛南岸,一点临北海之滨,最后一处,竟位于极北冰洋深处,终年不见日光之地。
“三处标记……”赵构瞳孔微缩,“萨利赫曾言,阿拉伯古卷记载:‘三钥齐启,归墟门开’。难道这铜片,便是钥匙之一?”
赵鼎缓缓点头:“若黑龙碛为哨站,阴山为听讯之眼,那这三地,或许正是三座机关城的埋藏之所。太上皇遗诏中提及的‘龙宫机关城’,怕不只是传说。”
话音未落,林九娘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听。”
风自洞外穿入,掠过石隙,发出奇异嗡鸣。
起初如蜂群振翅,继而竟似人语低吟,断续难辨,却带着某种韵律。
“这不是自然之声。”她眉头紧锁,“我在漠北查案时听过类似传说——老牧人称其为‘风语祭’,说古人以石阵通神,借风传令。”
赵鼎眼中精光一闪:“你错了。不是通神,是通信。”
他猛然转身,望向洞穴四壁的纹路:“这些蟠龙纹,并非装饰。它们构成共鸣结构!每当日落西照,阳光斜射入隙,加热特定石棱,引发共振——这整个洞穴,是一具巨大的‘听风器’!”
赵构心头一震:“你是说……有人能通过远方信号,操控这里的‘声音’?”
“不止如此。”赵鼎声音渐沉,“若此类石柱遍布草原要地,彼此呼应,形成网络——那便是一座横跨万里的‘听风阵’。谁掌握此阵,谁就能在千里之外,遥控部落动荡、煽动叛乱,甚至……引导天灾。”
赵构眼神骤亮,寒意与战意交织:“所以阿鲁台不是主谋,他只是棋子。真正躲在暗处的,是在用这套系统,操纵整个北方局势!”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洞顶:“传令下去——封锁五座疑似阵眼的山峰,每峰派驻神射手二十名,昼夜轮值,但凡发现异常震动、异响或生人踪迹,立即箭杀勿论!”
命令传出,营地迅速行动。
三日后,赵构召集众将议事帐中,当众宣布:“阴山已定,无患可忧。大军即日班师,回临安休整。”
诸将哗然,塔拉·巴图更是当场跪下:“官家!此时退兵,恐失军心!”
“闭嘴!”赵构怒拍案几,“朕意已决!莫非你要抗旨不成?”
塔拉低头,肩膀微微颤抖,似含愤懑。
当夜,他独自策马出营,消失在茫茫沙海之中。
消息很快传开——蒙古千户塔拉·巴图携《临安布防册》叛逃,投奔西辽残部。
七日后,瀚海边缘沙谷,狂风卷沙。
一支黑袍骑兵悄然逼近,目标明确:截杀“叛将”,夺册归主。
但他们不知,赵构早已亲率三千铁骑埋伏于此。
一声炮响,火雷自沙下爆裂,烈焰冲天!
床弩齐发,铁矢如雨!
黑袍军措手不及,瞬间溃散。
三百敌寇尽数歼灭,仅余一名头领被活捉。
搜身时,林九娘从其怀中摸出一枚龙形令牌,黑玉雕成,龙目嵌血石,背面刻字清晰可辨:
“奉主谕:启门者,得永生。”
赵构接过令牌,指尖摩挲那行小字,唇角缓缓扬起,却不带半分笑意。
“好一个‘启门者’……你们以为,朕只是来平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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