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府的硝烟仍旧在空气中弥漫,迟迟未曾散尽,赵构身披玄色披风,端坐在玄驹马上。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将那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极目远眺,望向苍苍茫茫的草原线,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这是他生平首次目睹真正的草原,其辽阔远超相父地图上所绘,而潜藏其中的危险,也仿佛扑面而来。
“官家!”马蹄声裹挟着风雪,急促地撞进前军。探马一个利落的滚鞍落马,膝盖重重地压在雪地上,急切禀报道,“完颜宗弼带着残部逃往会宁府了!沿途撒钱招兵,还派出三拨信使往北而去,瞧那方向……似乎是去联络蒙古诸部。”
玄驹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前蹄微微扬起。赵构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剑柄上收紧,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二十年前在成都宫,相父指着《出师表》慷慨陈词“汉贼不两立”时,他便是这般心跳;三个月前在临安殿,他愤怒地撕碎秦桧的和议书时,亦是如此。
“相父。”他低下头,凝视着腰间的玉牌,这是他穿越时唯一带在身边的物件,刻着“汉”字的玉已然被体温焐得温热,“当年您担忧孟达反复无常,忧虑街亭会有闪失,如今朕所惧怕的……是胡虏们抱成一团。”
身侧的赵鼎,狐裘上已然翻出一层白霜。他摘下手套,轻轻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而后用指节叩了叩地图轴,声音如同冻硬的弓弦般紧绷:“蒙古骑兵惯于在雪原上奔袭作战,倘若让完颜宗弼说动几个大部落,咱们的步兵便再难追上他们。”老人抬起眼眸,望向赵构,眼底映照着尚未熄灭的火光,“更为关键的是——”他顿了顿,加重语气,“火器。”
赵构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
他不禁想起昨夜巡营时所见,火铳手擦拭枪杆的布竟能拧出水来,火药罐的封蜡上结着一层白霜。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要是火药受潮……他不敢再往下想,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陡然在脑海中炸响:“检测到冬季作战需求,触发【雪原攻坚】任务,完成可兑换防潮火药配方及保暖甲胄图纸。”
“传旨。”他迅速翻身下马,靴底将薄冰碾碎,“工匠营今夜不得休息,赵相亲自监督。”他紧紧握住赵鼎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老茧传递过去,“相父,朕要火器营即便在零下二十度的酷寒中,也能正常打响。”
赵鼎的眼眶微微发热,他望着少年皇帝冻得发红的耳尖,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五丈原的最后那夜,小阿斗紧紧攥着他的手,轻声说道:“相父再睡会儿,臣弟给您捂手炉。”如今,眼前这双手,已然有能力握住整个江山的温度。“老臣这就去。”他裹紧斗篷,转身离去,靴跟在雪地上犁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三日后,定能让火铳炸碎金人的骨头。”
三日后的深夜,草原上的月亮宛如一块冻硬的羊脂玉,清冷的光辉洒在大地上。
李道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中军帐,铠甲上的雪末簌簌落下,掉进炭盆中发出轻微的声响。“官家,末将已探明会宁府的地形。”他一边说着,一边展开羊皮地图,手指点在金帐西北方向的土丘处,“此处有片枯树林,足以藏匿三千人。末将愿带一队轻骑绕到敌后,等火器营炸开辕门,咱们前后夹击——”
“好。”赵构的指甲在地图上划出一道浅痕,果断下令,“杨再兴的火器营打前锋,岳帅率领重甲军压阵,你带领伏兵负责断后。”他抬起眼眸,烛火在眼底跳跃闪烁,“朕要亲自前往中军帐。”
“官家不可!”李道一听,膝盖一弯就要跪地,却被赵构伸手托住。
少年皇帝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当年相父六出祁山,哪一次不是亲自登上城楼?朕身为天子,更是……汉家儿郎。”
夜愈发深沉。
杨再兴将最后一块防潮布紧紧裹在火铳上,他呼出的白气在面罩上迅速结霜。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三千火器兵如同蛰伏的恶狼,连呼吸都刻意压得极为轻缓。“点火。”他的声音比呼啸的北风更为冰冷。
第一声铳响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破雪原的寂静。此时,完颜宗弼正往酒中加入鹿血,那铜壶“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急忙抓过铁盔扣在头上,帐外已然炸开了锅。“宋军怎么可能——”他的话语被第二声轰鸣硬生生打断,辕门的牛皮墙被火铳轰出一个硕大的洞口。借着熊熊火光,他瞧见那玄色龙旗如同烧不尽的野火,裹挟着雪粒,气势汹汹地扑进营来。
“护驾!”完颜宗弼猛地抽出佩刀,皮靴毫不留情地踩碎满地的酒坛。
然而,他的亲卫刚冲上前,便被从左侧杀来的重甲军撞得人仰马翻——那是岳家军独有的标志,马腿上缠着的红布在雪地里如同流淌不尽的鲜血,醒目而震撼。
赵构紧握着龙纹剑的手,已然沁出一层薄汗。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能闻到火油刺鼻的味道与血腥气混杂弥漫,能清楚地看见前方金帐的门帘被风猛地吹开,露出完颜宗弼那张煞白如纸的脸。“放火!”他挥动手中的龙纹剑,指向帐角的油桶。几个士兵立刻冲上前去,将火把奋力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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