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的独立小院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山羊胡男子阴沉不定的脸。他捻着胡须,听着手下从各方收集来的、零零碎碎的信息,试图从中拼凑出攻击苏家的弹药物资。
“头儿,我们找到了一个去年被苏家丝绸坊辞退的染匠,叫王老五。他说苏家为了研制新染料,克扣工钱,还用些来历不明的古怪方子,弄得作坊里气味呛人,有好几个工人都病倒了。”一个手下禀报道。
山羊胡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克扣工钱?古怪方子?这顶多算劳资纠纷,上不了台面。还有吗?”
另一个手下道:“码头上有几个力夫说,苏家的货船偶尔会深夜装卸一些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箱子,神神秘秘的,不像寻常丝绸瓷器。”
“哦?”山羊胡来了点兴趣,“查清楚是什么货了吗?”
“问过了,没人知道。苏家自己的人嘴很严,只说是一些怕潮的精细货。但我们私下猜测,会不会是……”手下压低声音,“走私的犀角、象牙之类?”
走私?这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山羊胡沉吟着,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猜测无用,需要实证。苏家经营海运多年,这点防范意识还是有的,不会轻易留下把柄。还有吗?”
手下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语。苏家虽是豪商,但平日里对待伙计、合作商户还算公道,并无太多劣迹,想要找到足以扳倒他们的硬伤,并非易事。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一个打扮得像本地小商贩的探子闪身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头儿,挖到个可能有用的!城西有个叫‘醉忘忧’的小酒馆,老板以前是苏家老夫人院里的二等管事,姓钱,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撵出来了,一直怀恨在心。几杯黄汤下肚,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
山羊胡精神一振:“他说了什么?”
“他说……说苏家表面上光鲜,内里腌臜事也不少。还提到……提到苏家老爷当年海上遇难,恐怕没那么简单,隐约暗示可能和……和赵家有关,但当时苏家怕事,硬是压下去了没深究。”探子回道。
苏老爷遇难?和赵家有关?山羊胡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这才是他想要的东西!陈年旧怨,豪门阴私,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太大了!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但御史风闻奏事,很多时候要的就不是证据,而是一个足以引人遐想的“线索”!
“很好!”山羊胡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个钱管事,好好盯着,多灌他几回酒,看能不能套出更多东西来!哪怕只是些捕风捉影的醉话,也有大用!”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给蔡大人的密报中,可以如何添油加醋地描绘苏家“为富不仁、压榨工匠、涉嫌走私、甚至可能涉及人命官司并掩盖真相”的精彩故事。
---
苏府,翌日清晨。
慕容文远几乎一夜未眠。后半夜他换了间客房,但神经始终紧绷,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醒。掌心的双凤珏虽已恢复常温,但那冰冷的窥视感仿佛仍残留不去。
用过早膳,他强打精神,再次将苏清婉和苏玲珑唤至书房。
“暗探被惊走,但绝不会罢休。”文远开门见山,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醒,“他们明的不行,一定会来暗的。最可能的方向,就是从苏家的旧怨、内部被辞退的人员、或者过往生意上的瑕疵入手,罗织罪名。”
苏清婉面色凝重:“我已吩咐下去,所有铺子的掌柜、工坊的管事,近期务必谨言慎行,约束好手下伙计,账目往来更要清晰明白,绝不可授人以柄。另外,凡与苏家有过节、或被辞退的人员名单,我也已让人去整理。”
“大姐做事果然周全。”文远赞许地点点头,又看向苏玲珑,“三妹,你那边呢?悦来客栈可有动静?”
苏玲珑立刻回道:“有!昨天后半夜,他们的人突然活跃起来,分头出去了好几拨,去的地方很杂,有码头酒肆,有城西的破落巷子,还有……还去了‘醉忘忧’小酒馆,找那个被祖母撵出去的钱管事吃酒!”
“钱管事?”苏清婉眉头一蹙,“那个贪杯好赌、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他们找他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想从他嘴里掏些苏家的‘阴私’出来下酒!”苏玲珑忿忿道,“线人说,那钱胖子几杯酒下肚,就开始胡说八道,嘴里不干不净的!”
文远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开始从内部突破了!这种被辞退的下人,心怀怨望,又贪图小利,最容易被人利用。
“玲珑,能想办法让那钱管事闭嘴吗?或者让他离开明州一段时间?”文远问道。
苏玲珑面露难色:“那家伙就是个滚刀肉,又贪又蠢还自以为是。威逼利诱恐怕效果不大,反而可能把他彻底推到对方那边去。至于让他离开……恐怕得用强,但那样动静太大,更容易被对方抓住把柄,说我们心里有鬼。”
文远叹了口气,知道玲珑说得有理。对付这种小人,有时候比对付君子更麻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