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刀抽离的刹那,白袍人本该彻底失去意识,可某种濒死的本能却让他的眼球勉强转动了半分。
胸口的血洞还在汩汩冒着黑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肋骨滑进衣摆,却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变得冰冷——那不是血液该有的温度,倒像是掺了碎冰的毒液。
他视线模糊的视野里,那片吞噬一切的黑色潮水正在翻涌。
不是无序的流动,而是带着某种呼吸般的韵律,每一次起伏都让空气震颤。粘稠的液体中浮动着细碎的金色光点,像被揉碎的圣像金箔,在黑暗里缓缓旋转、溶解,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被潮水彻底吞没。
有那么一瞬间,白袍人甚至看清了光点组成的图案——是天启教会的圣徽,此刻却在黑暗中扭曲成了嘲讽的笑脸。
“嗬……嗬……”他扶着墙踉跄后退,金属面具撞在货架的棱角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视线死死钉在那个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上。
黑色潮水在那人脚边自动分开,像摩西分海般露出一条干净的通路。
他缓步走来,白发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每一根发丝都像是被冰雪冻结,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那张脸比资料里的照片更冷例,唯有一双眼睛,瞳仁是纯粹的冰蓝,像西伯利亚永冻层下的冰川,看不到底,也融不化。
“是你……”白袍人的声音从面具下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凯文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微屈的瞬间,脚边的黑色潮水突然沸腾起来,像被投入滚油的墨汁,疯狂地翻卷、攀升。
它们化作无数道黑色的触须,顺着地面蜿蜒爬行,争先恐后地涌向他的后背。接触到他黑色风衣的刹那,触须便像被吸入黑洞,瞬间没入布料下,连一丝水渍都没留下。
仓库里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被吞噬后留下的惨烈景象。地面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几具森然白骨散落在地……
指骨还保持着扣扳机的姿势,颅骨的眼窝空洞地对着天花板,残留着未被消化的黑色粘液,在应急灯的光线下拉出粘稠的丝。
凯文的目光扫过白骨,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他继续向前迈步,黑色军靴踩在散落的弹壳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刺耳,像是在为死去的人敲丧钟。
凯文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白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半只眼睛,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你自己说?”他开口,声音像是从冰封的湖底捞出来的,每个字都裹着寒气,“还是我亲自来?”
白袍人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抵在地面的掌心悄悄凝聚起金光。仓库深处的黑棺、教皇的嘱托、还有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实验体……这些绝不能被凯文知道。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圣力正在燃烧,胸口的剧痛反而让意识更加清醒——
“说什么?”他突然扯掉脸上的金属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左半边脸颊的皮肤皱缩着,像被火钳烫过的羊皮纸,“说你是怎么阻止新世界降临的?”
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炸开,瞬间凝聚成一柄长矛。
矛尖缠绕着炽白的光焰,空气被灼烧得发出滋滋的声响,连周围的黑暗都被逼退了几分。
“去死——!”白袍人嘶吼着掷出长矛,光焰拖着长长的尾迹,像一颗小型彗星,直指凯文的眉心。
他仿佛已经看到凯文被圣焰烧成灰烬的场景,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扭曲的笑。
然而,就在长矛距离凯文眼前仅剩几厘米的地方,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光矛骤然停滞在半空,矛尖的火焰像被冻住的浪花,凝固在极致燃烧的瞬间。空气里的灼热感突然消失,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冰冷,连光焰的温度都被抽走了。
凯文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没有抬头看那柄矛。“我之前跟你们打过交道。”
他缓缓抬起手,食指轻轻点在矛尖上,“所以留了个心眼。”
指尖接触的刹那,光矛像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
那些光点在空中停顿了半秒,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扭曲成螺旋状,最后彻底湮灭在空气中,连一丝余热都没留下。
白袍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凯文没有给他震惊的时间,右手成掌,带着破空的风声,猛地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呃啊——!”白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只到喉咙就被掐断。
意识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绞肉机,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绪在脑海里炸开……
凯文的指尖泛起幽蓝色的光芒,【山海搜魂秘术】——一种能够直接读取记忆,此刻正疯狂入侵白袍人的精神世界。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凯文眼前闪过:
- 天启教会的秘密集会……
- 北太平洋支部的研究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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