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监控屏幕上的温度读数降到零下十一度。我站在主控台前,调出过去三天的物资消耗曲线。水桶的消耗线从平稳直线变成了微微上扬的斜坡,燃料记录也多了两次非计划性启动——都是陈岩昨晚检查备用电机时触发的。
这间安全屋的设计容量是三人长期生存。现在多了一个成年男性,哪怕他吃得再少,系统负荷也在悄悄爬升。
我打开储物区的实时画面。苏晨正蹲在货架旁清点压缩食品,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拍。他抬头看了眼新划出来的工具间,陈岩已经在里面整理零件了,背影佝偻,手里捏着一枚生锈的螺丝套筒,像是在回忆它该归到哪个格子。
我没叫他,直接按下内线通话键:“所有人到主控区集合。”
五分钟后,四个人围在操作台边。苏瑶带来了一份手写清单,纸角还沾着药膏的油渍;苏晨抱着他的维修日志,封面边缘被手指磨出了毛边;陈岩站得最远,双手垂在工装裤两侧,没碰任何设备。
“从今天起,我们不是三个人的队伍了。”我说,“规则要改。”
我把数据投影到墙上:每日净水消耗增加一桶,电力负载上升百分之八,氧气循环系统运行时间延长四十分钟。这些数字背后是实实在在的压力——我们储备的柴油只够支撑现有模式再运转六十七天。
“苏瑶负责生活物资统筹。”我继续说,“饮食配给按新标准执行,每餐减少五十克主食,优先保障体力消耗大的岗位。”
她点头,在本子上划掉原来的分配方案。
“苏晨仍是设备维护主力,但接下来要带陈岩熟悉所有核心系统。”我看向弟弟,“你们一起做一次全面巡检,包括太阳能板接线盒和地下排水阀。”
苏晨手指一顿,笔尖在纸上压出一个小点。他张了开口,又闭上。
“我不是抢他位置。”陈岩忽然说话,声音低但清楚,“我是来帮忙的。”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我盯着苏晨,“是效率问题。你一个人修所有东西,累倒了谁来换班?现在有两个人懂机械,轮值得开。”
他抬起头,眼神有点晃,“可……以前都是我做的。”
“所以你要教。”我说,“以后发电机出问题,你们一起修。你是技术骨干,不是杂工。”
空气静了几秒。苏瑶轻轻碰了下苏晨的手臂,他才慢慢点头。
会议结束后的第三个小时,我通过监控看到两人站在逆变器旁边。苏晨指着电路板上的继电器组,嘴皮动得很快;陈岩侧耳听着,时不时伸手比划接线路径。他们试了三次才让电压稳定下来,最后一次成功时,苏晨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忍住。
下午两点,警报响了一次。
原因是净水装置的滤网被一块金属屑卡住,自动停机。值班的是陈岩,他反应很快,两分钟内切断电源并拆开外壳,但重新组装时少拧了一颗固定螺栓,导致重启后出现轻微震动。
我赶到现场时,他正跪在地上检查底座平衡,额头沁出汗珠。
“不该急着合盖。”他低声说,“应该先确认密封圈位置。”
我没责备,只问:“下次怎么避免?”
“加一步检查单。”他喘着气,“每个拆卸部件都拍照记录,复原时对照。”
我点头,转身去翻工具柜。十分钟后再回来,桌上多了张打印纸:《设备检修七步流程》,从断电到试运行全列清楚,末尾留空用于签名确认。
“贴墙上。”我说,“以后谁动核心设备,必须走完这七步,签字留痕。”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才伸手把它钉在操作台上方。
晚饭前,生活区重新布置完毕。原本靠墙的折叠床挪到了仓库隔间,那里原本堆着废弃电缆,现在被清理出来,铺了防潮垫和简易帘子。通道宽了三十公分,足够两人并行通过。
“紧急撤离路线恢复通畅。”我在平板上勾掉整改项。
苏瑶在厨房区称量明日的口粮,突然抬头:“陈岩,你早餐习惯吃什么?”
他愣了一下,“……热的就行。”
“那就统一配餐。”她说,“别自己加热,浪费能源。”
他点头,站起身把空碗放进消毒柜。动作很轻,像是怕弄出声响。
夜里轮值换成双人制。我安排陈岩和苏晨守前半夜,自己留在内室观察。摄像头显示他们起初各忙各的,一个校准无线电频率,一个清洗工具。后来苏晨提到发电机冷却管路的老化问题,陈岩放下抹布走过去,两人蹲在一起研究接口型号。
我看时间差不多,远程调高取暖器功率两度。
十分钟后,他们开始讨论能不能用旧空调铜管替换一段腐蚀严重的排水管。声音不大,但持续了将近半小时。
我没有打断。
第二天清晨,我召集所有人再次开会。
“探索B7的事推迟两天。”我说,“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把内部理顺。”
苏晨立刻问:“是不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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