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猜了。”老头摆摆手,往灵河边的石头上一坐,云气似的轻轻托着他,“你叫我天道就行。”
这两个字落地,灵河的水都静了静。破界的焰气莫名弱了半分,守序指尖的淡蓝灵气也顿了顿——这是刻在四域本源里的称谓,连父神在世时,都只称“道”,不称“天”。玄真道长连忙躬身行礼:“晚辈玄真,见过天道前辈。”
天道笑着点头,又看向许言年:“你昨夜硬用‘镇’力抗规则,倒是比雪山客当年还犟。他是被力量逼得没办法才抗,你是为了爹娘,硬生生把灵脉当铁砧砸。”
许言年低下头:“晚辈……”
“不怪你。”天道打断他,拿起鱼竿往灵河里一戳,竟钓起片半透明的碎片,细看是道规则残痕,“了尘那妖僧戳你痛处,换谁都忍不了。只是你得知道,‘敕’是定序,‘镇’是压乱,两者都不是逞凶的刀子。雪山客就是没悟透这点,才被双剑反噬。”
提到雪山客,守序轻声道:“前辈,您是说……主人的力量,比雪山客更强?”
“强在纯粹。”天道把规则碎片扔回河里,“雪山客是人,灵脉里混着凡俗气,驭双剑时总想着‘护’,反而被力量缚住。你不一样——”他指了指许言年的眉心,“你是界瞳,是父神双眼化的根,‘敕’与‘镇’本就是你的骨血,不用学,不用悟,只需认。只是你一夜长大太急,连带着力量都躁了。”
许言年攥紧掌心,指节泛白:“可我昨夜……”连爹娘最后一面都没赶上。
“那是急了。”天道笑了笑,眸光软了些,“你强行敕太阳火,是越界;用‘镇’力抗规则,是逆序。天地规则不允越,不允逆,自然要压你。但你能凭着一股气顶回去半分,已是千年来头一个。”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不过真魔要醒了,你再这么冒失,怕是等不到他破封,自己先折了。”
“真魔?”许言年抬头。玄真道长的古籍里提过这名字,说那是父神劈开鸿蒙时封印的邪祟,比血屠凶十倍,藏在蚀骨渊底。
“嗯。”天道点头,鱼竿往蚀骨渊的方向一指,“你昨夜杀了尘时,渊底的封印裂了道缝,魔气已经开始往外渗了。魔君忙着压魔气,没空找你麻烦;东华神尊想请你去昆仑虚,是怕你被魔气缠上——他们都知道,真魔出来,四域没人挡得住,除了你。”
破界急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烧了那劳什子封印!”
“你烧得掉?”天道瞥他一眼,“那封印是父神用‘镇’剑本源封的,你这点焰气,去了也是白给。”他转向许言年,“你现在灵息弱,‘敕’力用不顺,‘镇’力欠沉稳,真遇上真魔,怕是连太阳火都敕不出来。”
许言年沉默。他试着蜷了蜷手指,指尖那缕淡金焰气晃了晃,连石边的蒲公英都烧不动——昨夜的反噬,确实耗得太狠了。
“老夫给你指条路。”天道慢悠悠道,“去东陵历练三年。”
“东陵?”守序微怔,“顾子月所在的东陵?”
“正是。”天道点头,鱼竿往灵河下游摆了摆,“顾苍那小子当年守的就是东陵,他后代顾子月撑着那片地不容易——董烈在楚城煽风,司马长风在北境囤兵,人间的乱,比四域妖邪更磨人。你去那待三年,别用界瞳的力,就当自己是个寻常剑客,看看顾子月怎么用凡人的法子镇叛乱,看看市井里的人怎么靠双手过活。你爹娘是凡人,你护的四域里,最多的也是凡人,连他们的日子都不懂,算什么界枢?”
许言年望向灵河对岸的方向,晨光里隐约能看见东陵的轮廓。他想起许夫人总念叨东陵洛城的春市,说那里的糖画能画出老虎的模样;想起许老爷削木剑时说“东陵的木匠最会做剑鞘,等你长大些,爹带你去打把好剑”。这些碎话,此刻在心里漫开温意,也漫开钝疼——他们没等到带他去洛城,他得自己去看看。
“好。”他点头,“我去东陵。”
破界还想争,被守序拽了拽衣袖。她望着天道的影子轻声问:“前辈,他的力量……”
“暂封你‘敕’与‘镇’的本源。”天道的声音沉了些,一缕灰白气丝从金纹里飘出,落在许言年眉心,“留三分破界的焰气自保,够了。”
许言年只觉眉心微烫,体内那股能号令风火的力量像被闸门关住,顺着灵脉往下沉,只剩层温温的暖意藏在丹田——不灼,不燥,像揣了块晒过太阳的玉。再试时,指尖焰气虽弱,却比刚才稳了些,能点燃片枯叶了。
“守序和破界,化作双剑跟着你。”天道往空中一指,两柄剑“叮”地落在青石上,金红剑鞘燃着细碎焰纹,淡蓝剑鞘缠云纹,正是两人的模样,“遇着危险,剑自会护你。三年后若能让双剑共鸣,再来灵河找老夫。”
许言年拿起双剑,刚握住金红剑柄,那剑便“嗡”地一声轻颤,一道微弱的焰气窜出,将他脚边的一颗石子烧得漆黑,仿佛在发泄被封印的不满。淡蓝长剑则轻轻一转,自动调整了在他手中的重心,让他握得更舒适,一股温凉的灵息顺着手臂蔓延,舒缓了他灵脉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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