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谷的晨露还凝在石桌的药碾上时,了尘已站在了结界外。他没穿惯常的灰僧袍,换了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褂,手里捏着串磨得发亮的兽骨佛珠,佛珠每转一圈,谷外的雾就浓一分——那不是青丘原的雾,是他用妖力凝的障眼法,遮住了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妖兵。
“师父,这结界看着普通,可我总觉得里面有东西在盯着咱们。”身后的明心低声道,他耳朵尖颤了颤,狐族的感知让他浑身发毛。
了尘没回头,指尖敲了敲结界光幕:“是玄真那老道的‘锁灵阵’,看着是松脂混灵泉画的,实则掺了雪山客当年封魔的铁屑——咱们要是硬闯,怕是没靠近石屋就被认出来了。”他顿了顿,琥珀色的眼睛扫过光幕上若隐若现的符文,“不过也好,越谨慎,越说明那孩子就在里面。”
他往前凑了半步,右手刚要贴上光幕,石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笑。那笑声脆生生的,像灵河的水打在卵石上,可落在了尘耳里,却让他指尖猛地一颤——笑声里裹着一丝极淡的灵气,一金一蓝,缠在一块儿,正是他在青丘原雾里感应到的界瞳气。
“找到了。”了尘低笑一声,抬手就要结印——他早备好了“蚀灵咒”,能悄无声息融开结界,等玄真发现时,孩子早被他抱走了。
可他的手刚碰到光幕,怀里的许言年突然哼唧了一声。不是哭,是那种被吵醒的不满,小眉头皱着,左眼的金红光先亮了,像颗刚点燃的火星,紧接着,右眼的淡蓝光也漫了出来,映得他小脸红一阵蓝一阵。
了尘心里咯噔一下。他见过不少天生带灵的孩子,可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娃,灵气能亮得这么显眼——这哪是藏气息?分明是藏不住!
他刚想把孩子往怀里按按,让灵气收一收,手腕突然一烫。不是妖力反噬,是许言年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袖子,那金红与淡蓝的光顺着他的袖口往上爬,爬得飞快,转眼就缠上了他的胳膊。
“界瞳……”了尘下意识低念出声,喉结滚了滚。他终于信了古籍上说的“界瞳认主”是假的——这哪是认主?这是灵气自己要往外跑!
话音刚落,许言年眼里的光突然“噗”地炸开。不是散了,是猛地窜出两道光带,一道金红如燃着的铁,一道淡蓝似冻着的冰,在他面前炸开时,竟“咔”地凝出两个人形。
金红的光凝出个穿玄铁甲的男人,眉眼锋利,站在那没动,身上的焰气先飘了过来,燎得石桌上的草药叶子发卷。淡蓝的光凝出个着云纹裙的女子,眉眼柔和,可指尖刚碰到许言年的襁褓,就轻轻把孩子抱了过去,动作快得像怕被抢。
了尘僵在原地。他活了五百年,见过仙域的神使,斗过魔域的魔将,可从没见过灵气能化出人形的——这哪是界瞳的灵?这分明是两个活物!
“你是谁?”金红甲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像铁块撞石头,“为什么动我主人?”
了尘这才回过神,往后退了半步,捏着佛珠的手紧了紧:“贫僧了尘,自青丘原而来。只是路过,见这孩子可爱,便想抱抱。”
“路过?”男人嗤笑一声,金红的眼瞳里窜出点火星,“青丘原的妖僧,会路过白岳山的忘尘谷?你当我瞎?”
女子抱着许言年往旁边挪了挪,离了尘远些,轻声道:“破界,别吓着主人。”她低头哄许言年,那淡蓝光里的灵气蹭了蹭孩子的小脸,许言年竟不闹了,咯咯笑起来,小手去抓她的头发。
“主人?”了尘愣了愣,指着许言年,“他怎么会是你俩主人?你俩千年……”他没说完,突然想起古籍里漏记的一句——“双剑有灵,藏于虚空,待一婴,能驭其力,则化形随侍”。
破界抬了抬下巴,金红的光在他掌心凝出团小火苗,转着圈烧:“千年等到了能驾驭我俩力量的主人,不行?”
了尘咽了口唾沫,盯着那团火苗——那不是凡火,是“镇”剑的焰气,当年雪山客用这火封了蚀骨渊,他在无妄寺的残卷上见过画!
“破与镇,敕与守?”了尘颤声问,声音都变了调。
破界挑眉:“你这老和尚知道的够多。”他往前踏了半步,焰气突然浓了,“但你动我主人,今日就必死。”
说着,他掌心的火苗“呼”地涨大,竟凝成柄焰刀,刀尖对着了尘的咽喉,烤得他僧袍领口发焦。
“破界。”淡蓝裙的女子突然开口,声音轻却有力,“主人尚年幼,见不得血。”她低头看了眼许言年,孩子正眨巴着眼睛看焰刀,一点不怕,还伸手想去摸,她赶紧把孩子的手按住,“放他走。”
破界瞪了了尘一眼,不情不愿地收了焰刀,可还是哼了句:“吾主年幼,不跟你计较。滚。”
了尘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又想起什么,咬了咬牙:“贫僧要是不滚呢?”他赌了——这两个灵体看着厉害,可许言年还小,灵气定不持久,他只要拖到灵气散了,孩子还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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