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铜铡映着寒月,包拯将最后一份供状拍在案上,朱砂字迹在烛火下如凝血般刺目。堂外忽起狂风,吹得衙役手中的水火棍撞出清响,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席卷汴梁城。
"大人,御史台李大人求见!"门外传来急促禀报。包拯抬眼,见李御史额间沁汗,官服下摆还沾着泥浆,"包大人,这桩盐铁案...查不得啊!牵扯的官员遍布三省六部,再深追下去,恐动摇国本!"
砚台里的墨汁突然泛起涟漪。包拯缓缓起身,官袍上的獬豸补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动摇国本者,非贪腐之臣乎?"话音未落,忽闻宫门外传来马蹄声,八百里加急的黄封急件被呈入府衙。
展开密函的瞬间,包拯瞳孔骤缩。边塞二十万石军粮失踪案、江南水患赈灾银被截、京畿营私铸劣质兵器——桩桩件件都指向同个名字:当朝宰相王延龄。更可怕的是,这些罪状背后还牵扯着禁军统领、三司使,甚至...
"报!"又一衙役踉跄闯入,"枢密院张大人自缢于府中,书房留有血书!"包拯抓起披风冲出门去,夜色里,汴梁城的灯笼次第熄灭,唯有御史台方向传来阵阵哀嚎。
次日早朝,金銮殿气氛凝重如铁。包拯抱着整箱证据步步逼近,百官纷纷后退。王延龄的玉带突然崩断,朝珠散落满地,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宋仁宗望着殿下战战兢兢的群臣,终于明白包拯昨夜那句"臣愿以项上人头,换大宋清明",竟要掀起这等惊涛骇浪。
而此刻,开封府后院的铜铡正在淬火,青烟袅袅升起,似在诉说着这场震动朝野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金銮殿檐角铜铃在狂风中乱撞,赵祯盯着手中幽州急报,指节几乎要将羊皮纸捏碎。女真游骑半月内七次突袭边城,烧毁粮仓十三座,而本该调拨的二十万石军粮,竟在漕运途中"不翼而飞"。
"陛下!包拯已牵连十二位三品大员!"御史中丞满头冷汗,"再查下去,六部运转停滞,恐误了幽州军情!"满朝文官轰然跪地,绯袍如红云压境,却压不住皇帝眼底翻涌的怒火。
"军情?"赵祯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间燕雀惊飞,"女真游骑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你们却在这里护着蛀虫!"他抓起案上漕运账册狠狠掷下,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江南织造局与军械司勾结的密信。
礼部侍郎膝行半步,声音发颤:"包拯行事莽撞,恐有冤..."
"冤?"赵祯抄起鎏金砚台砸向蟠龙柱,砚盖迸裂的瞬间,露出底部暗刻的"富国安民"四字,讽刺至极。他扯开龙袍前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箭伤——那是三年前微服查访时,在幽州被女真流矢所伤。"朕在幽州亲眼见过百姓易子而食!如今将士们饿着肚子守城,你们却在说冤屈?"
暴雨裹挟着惊雷砸向丹陛,赵祯突然抽出腰间龙纹匕首,寒光抵住喉间:"传旨!包拯领尚方宝剑,凡涉案官员,先斩后奏!"他将滴血的匕首拍在御案,"三日内查不清贪墨,朕便用这血书昭告天下!"
殿外,包拯立于雨幕之中,腰间新赐的金牌在雷光下熠熠生辉。当女真游骑的号角再次响彻幽州时,他们不会知道,汴梁城内,一场比暴雨更猛烈的风暴,正向着贪腐的深渊席卷而去。
赵祯冷睨着丹墀下伏成一片的绯袍,袖中藏着的幽州密报已被冷汗浸透。女真游骑在边境烧杀的惨状、将士们啃食树皮充饥的画面,此刻与眼前颤抖的文官们重叠,化作刺得他眼眶生疼的血色。
"你们愿意跪,那就跪着吧!"皇帝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冕旒随着动作剧烈晃动,撞出杂乱的脆响。阶下老臣们如遭雷击,有人膝盖重重磕在金砖上,闷哼声被殿外呼啸的北风吞没。
"殿前武士!"赵祯猛地抬手,鎏金龙纹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未愈的鞭痕——那是半月前怒砸兵部贪腐账册时,被惊飞的竹简划伤的。"这些老小子谁不得朕的旨意,擅自立身的,杀无赦!"
武士们甲胄相撞的声响整齐划一,寒光凛凛的陌刀横在文官们头顶。年逾七旬的吏部尚书嘴唇发紫,额头青筋暴起,却不敢挪动分毫;几个新晋翰林已瘫坐在地,尿渍顺着绯袍下摆蜿蜒。
"包卿。"赵祯忽然转头,声音骤然温和。包拯踏着满地奏折上前,官服下摆扫过颤抖的同僚,"即刻开府,调用皇城司所有暗桩。朕要在日落前,见到参与克扣军粮的全部名单。"
当包拯接过尚方宝剑的刹那,惊雷炸响。殿外暴雨如注,冲刷着丹陛上的裂痕,也冲刷着那些在恐惧中簌簌发抖的灵魂。赵祯望着檐角低垂的乌云,忽然想起女真首领挑衅的战书——"南朝庙堂,不过是金玉其外的朽木"。他握紧龙椅扶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今日便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把龙椅下,埋的从来不是软骨头!
幽州城的北风,如利刃般割过杨信苍老的面庞。他伫立在城楼上,望着城外女真营帐中此起彼伏的篝火,眉头拧成一个死结。身旁,儿子杨会紧紧攥着剑柄,关节泛白,“父亲,女真贼子愈发猖獗,咱们已坚守半年,汴京的援军到底何时能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