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笑骂道:“多大人了?还这么没皮没脸的,都是惯坏了。你看看褚家的子弟?他们哪个会像你?”
“老爷!”
穆昶听到褚家二字时,刚刚把笑意往回收,这时门下丫鬟就揣着惊惶之色进来了:“老爷,外院卢先生让传话进来禀告老爷,说衙门那边出了大事,褚家那位大公子方才在大理寺牢狱中服毒自尽了!”
屋里欢声笑语瞬间停止。
穆夫人笑容凝在脸上,穆沅从母亲身边离开,正给鹦鹉上色的穆疏云一笔擦在了鹦鹉眼睛上。
穆昶只是扭头看了丫鬟一眼,随后就下地穿鞋,站了起来。
“让卢先生到书房等我。”
“出什么事了?”穆夫人在身后挽住了他的胳膊,“这件事,跟我们有关系吗?”
穆昶转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褚家这两日摊上了大事,这你是知道的,我是太傅,必须得过问。”
穆夫人这才松了神色,拿出斗篷披在他身上,温声道:“夜深了,你多穿件衣服。”
穆昶拍着夫人的手,点点头:“云儿舟车劳顿,你打发她早些安睡吧。”
穆疏云也走出来:“父亲这阵子可见是劳累了,女儿回来一看就觉得清瘦了几分。改日女儿见了皇上,可得向他进个言才是,可不能这般折磨他的舅父!”
说到这里,她俏皮地笑了起来。
穆昶也扬起唇:“去睡吧。”
说完拢紧斗篷走了出去。
姐弟俩伴随穆夫人送到门口。穆沅就道:“母亲,出事的杜家和褚家,不是靖阳王在主持吗?为何父亲还要如此操劳?”
穆夫人嗔怪道:“因为我们穆家与皇上才是一体的呀。靖阳王权势再大,论其亲疏,又怎能够越得过我们穆家抚养天子多年的功劳?
“朝上的事情,你父亲理当多加照看着。”
说到这里,她一手揽着他们一个:“走吧,母亲早早就为你们熏好了房间,赶紧歇息去!”
后宅里温馨安宁,穆昶步出院门之后的脚步却是又快又沉。
跟随在身边二十年有余的幕僚卢照已经等候在外书房里了。
卢照先迎上来。“继褚家大公子死后,褚家那边来了个护卫送信,言明要当面呈交给太傅,如今人在外院。”
穆昶停在帘栊下:“把他带进来。”
卢照挥手,人很快就进来了。
一身湿漉漉的,怀里贴身存放的一封信却完好无损。
“奉我家大人之令,此信交于太傅大人!”
穆昶接过,反复看了两眼。问他道:“你家大人呢?”
“大人如今尚在府中。二老爷三老爷已经按吩咐前去办事了。”
穆昶把信折了,对着雨幕看了片刻,说道:“你先到外院稍坐片刻,吃杯茶暖暖身子。”
门下管家主动步入,前来带护卫下去。
脚步声离去之后,卢照上前:“按照太傅的吩咐,傍晚前已经凭皇上旨意跟禁军指挥使打过了招呼,以维护皇城秩序为名,随时可以凭太傅大人的手令调出百名侍卫。
“大人,要行动吗?”
穆昶看了他一眼,拢住身上的袍子,却反而缓步走到书案后坐下来,顺手拾起了桌上的书卷:“你说大皇子究竟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卢照默了下:“当年那么多侍卫下水追踪大皇子踪迹,都不曾有结果,窃以为凶多吉少。”
穆昶翻一页书,目光落在纸面上,既不认可也没反对。
直到面前灯花爆响,他才移开目光:“你让褚家的护卫带话回去,等派出去的人把人引出来了,就即刻来告诉我。我即刻调人去接应。”
卢照称是,退下去。
穆昶把目光又收回来,重新拿起了案上的书。
雨声把马蹄声掩去了一大半。
护卫带着穆昶的话回到褚家,褚瑛便把褚瑞派回来的人传进来,细细嘱咐了几句之后,又打发出去。
最后他穿上木屐,拿上笠帽,走向前门。
半路他回头看了一眼,又回到正院,推开房门,朝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夫人走去。
尚且还不知道“褚昕”死讯的褚夫人要起来,被他按下:“睡吧。”
褚夫人惊疑地望着他:“你要去哪儿?”
“出去办点事。”褚瑛起身,“你嫁入我褚家多年,也没睡过几个好觉,今夜我不吵你,你好好歇。”
他转身走出门去,把笠帽戴上,跨进了雨幕里。
……
褚昕这边需要善后,晏北不放心全部交给侍卫,决定与蒋绍亲自带队。
月棠早前让魏章放出假消息之后,就又让侍卫分别去褚家穆家外边盯梢,也不知道会不会拿到线索,二人便在衙门外分别。
月棠回头看了看身后二十来个侍卫,随后将剑提在手里,驰马上了街头。
汴京入秋以后一般雨水就少了,这场雨下得不大,但持续了两三日,却颇为罕见。
此时整座京城都笼罩在夜雨之中,远处水雾弥漫,各处屋宅角楼上的灯光糊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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