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忙陪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就按大丫头的例,拨五两银子,您看可好?”
明山月冷不丁接口道,“这个例也无需给了。婉平坏了府里规矩,我爹非常生气,已经将她连同她娘家一并发落……”
眼角余光始终观察着夏氏。
夏氏一脸惊讶,茫然问道,“坏了规矩?什么规矩?莫非……是偷偷怀孕了?若是这样,那胆子也忒大了。”
明山月抿嘴不语,只冷眼瞧着。
老太太已然沉了脸,冷哼道,“家里就不应该有小妇,得陇望蜀,念心不足。老公爷早就说过,明家不能有庶子女。
“况且我们早已有了两个顶顶好的孙子,必须拿了,以儆效尤!否则,下人们都有样学样,还不反了?”
老国公也气得吹胡子瞪眼,“明长啸那个混帐东西更可恶,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孔夕言不好意思听大人们的这些事,赶紧红着脸避去侧屋。
老太太沉思片刻,语气稍缓,“想想,婉平到底服侍了老大十几年,之前也算本分。如今老大媳妇身子快大好了,就放她出去吧。
“她那个年纪也不好再嫁人,给她置办个小庄子,再给五百两银子。若不嫁人,每年从公中拨六十两银子,足够她安度晚年了。”
明山月冷声道,“婉平犯的错,远不止于此。她怕我娘身体痊愈,竟与其兄长两次买凶,妄图害死冯大夫……”
这种事本可瞒着年迈的老夫妇,但明山月想看夏氏反应,还是说了。
不说老夫妇惊了一跳,连夏氏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样子,倒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老太太急忙问道,“冯小丫头没事吧?”
“她的运气挺好,两次都避开了。”
老太太怒道,“倒是真把胃口养大了,居然敢做此等恶事!处理了,必须严惩,我就说小妇没有好东西……”
这时,一个丫头进来禀报道,“老公爷,老太太,晚饭摆好了。”
众人起身去西厢,夏氏自然而然走上前,搀扶着老太太。
明山月走在最后,目光微沉。
除了给他说媳妇的话题令他厌烦,他不得不承认,祖父祖母因为夏氏母女的陪伴,的确多了许多乐趣。
希望她对两位老人、对这个家,是真心的……
前院外书房,婉平鬓发散乱,被人架了进来。
她面色惨白,浑身虚弱无力,几乎是被拖行而至。
一见端坐于上的明国公,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扑倒在地,“咚咚”地磕头如捣蒜蒜。
“国公爷,国公爷开恩啊。妾好歹服侍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功,您不能如此狠心啊。”
明国公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旋即又被怒火取代。
他咬牙说道,“我待你不薄,想着不能给你名分,就多在钱财上补偿。这十几年,赏你的金银细软不下两千两,
“不仅保你衣食无忧,更是提拔你娘家人在府中担当要职……可你,居然敢私自怀孕,还想害死冯大夫,妄图夫人一直病魔缠身……”
婉平涕泪横流,跪爬几步,抱住明国公的腿,哀泣道,“国公爷,私自怀孕是妾的不是,妾就是想为国公爷生一个闺女。
“妾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生闺女,想着国公爷喜欢。是妾想错了……至于陷害冯大夫,那些都是大哥的主意,是妾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便听了进去。
“可这些不关我爹娘和弟弟的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放过他们吧,妾愿做牛做马……”
明国公一脚把她蹬在地上,“你不过个奴才,居然跟我讨价还价!你害人性命,算计主母时,可曾想过他们的死活?如今自身难保,倒想起家人了……”
婉平被踹得翻滚在地,蜷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温存体贴,如今却冷酷决绝的男人,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是大哭,如疯癫了一般。
十五年了,自己在他眼里,终究只是一个奴才……
明国公提高声音道,“来人,把她送去庄子,再给她一碗汤药。”
婉平挣开抓她的婆子,大哭道,“爷,妾随您处治,求求你留下我们的闺女,你还没有闺女呢,闺女是爹爹的小棉袄,长相一定随老爷,软软的,香香的,还会娇娇地喊您‘爹爹’……”
婆子用帕子堵上她的嘴,拖了出去。
明国公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么小意温柔的婉平,怎么会是这样的女人!
若她不把事情做绝,他一定会想法子保下她腹中孩子……他做梦都想要个闺女。
想到闺女被那个贱人折腾没了,气得一把扫落桌上茶碗。
蠢妇!
明国公平复了许久,才起身去了内院。
正院静悄悄的,风卷着雪沫簌簌砸向廊下,那几盏宫灯在风中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撕破黑暗,映得枯枝哑哑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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