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台阶下站了近一刻钟,才硬着头皮抬脚向屋里走去。
成亲二十几年,明国公第一次如此害怕面见妻子。
昏暗的烛光中,上官氏似又变回了原来的憔悴模样,那个已经渐渐明媚起来的女人,怎么一下变成这样了……
两日后的下晌,冯宅静悄悄的,冬阳斜照庭院,霞光漫过铺霜的青砖,大头趴在廊下打盹。
冯初晨在医馆忙碌,芍药跟吴婶去集市买菜还没回来,只有木槿在窗下做着针线。
明山月和上官如玉坐着马车来了。
由于明府管家不力,致使冯初晨两次被害,他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明山月自觉不善跟姑娘打交道,就把话多又与冯初晨熟悉的上官如玉拉来。
木槿打开门,请他们去上房厅屋坐下。
倒上茶说道,“医馆有个产妇大出血,我家姑娘正在那边抢救,奴婢这就去请她过来。”
上官如玉阻止道,“不急,人命要紧。”
木槿还是去了医馆那边,产房人进人出,冯初晨分派的声音不时传出。
她只得又回了宅子。
郭黑和宋现把一口大箱子抬到屋里放好,听到院门又响了起来。
木槿跑去开门,一个穿红着绿分着浓妆的中年妇人一脸笑容站在门口。
木槿惊道,“李媒婆!”
李媒婆就住在北安坊,木槿认识。
家里有贵客,木槿不想让她进来,忙堵住门口。
小声说道,“我家姑娘和王婶正在抢救病人,少爷还未放学,李大娘有事明天再来。”
李媒婆从事这个职业二十几年,还没有人把她拒之门外过,包括有钱人家。
她不高兴了,扯着嗓门说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不让老婆子进门,就是阻了你家姑娘的好姻缘,不吉利。”
木槿站着没动,“好事不在忙,李大娘明天再来。”
说着就要关门。
突然传来冯不疾的声音,他放学了。
“咦,李大娘,你站在门口作甚,请进。”
他极是高兴,终于又有媒婆来给姐姐说亲了。
之前说过几个,他和家人都不满意。
木槿还没说话,李媒婆已经推开她走了进去。
冯不疾跟着走进来,仰头问道,“李大娘,是给我姐姐提亲吗?”
李媒婆职业性地一甩帕子,大声笑道,“恭喜冯少爷,贺喜冯少爷,的确有人家来给冯姑娘提亲,是门极好极好的人家。”
冯不疾喜道,“哦,是哪家后生?木槿姐姐快去把王婶请过来。”
这种事不好当着姐姐的面说,但要有大人在场。
木槿没动,悄声说道,“少爷,家里来贵客了。”
李媒婆的大嗓门压过了木槿的声音,“冯少爷不是想为冯姑娘找有功名的人吗,可巧有一个……”
冯不疾喜道,“谁?”
“哈哈,就是平安坊的赵举人,赵老爷。哎哟哟,赵举人一表人才,有功名,有学问,多少姑娘想都想不来。”
冯不疾一下喜色全无,也没注意木槿说的“贵客”,气道,“赵举人的媳妇才死两个月,他大孙子比我还大,他配不上我姐姐。”
平安坊赵举人的孙子跟冯不疾是同窗,所以他认识那家人。
这话李媒婆不爱听,皱眉道,“哎哟,冯小少爷你这就不懂了,男人岁数大才会疼人儿。后年赵举人又要参加春闱,等他高中进士,
“再有阳和长公主的帮忙,定能飞黄腾达,你姐姐就是诰命夫人了,多大的福气……”
冯不疾更加气愤,小脸铁青。
想让漂亮的姐姐嫁给他,还想利用姐姐的门路当大官。
想得美!
他直接拦了媒婆的话,“我姐才十五岁,还是远近闻名的医科圣手,不找糟老头子。李媒婆请回吧,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说得掷地有声。
李媒婆先以为这个说媒钱准能拿到手,兴高采烈而来。
听见小屁孩子如此说,气得直翻白眼,音量更大了几分,“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一个未婚姑娘天天进出产房,举人老爷能看上她,你家真是烧了高香。
“还是先跟你姐和王医婆商量商量的好,不要失了当诰命夫人的好机会,到时哭都来不及。”
沉着脸的冯初晨和王婶从侧门走进过来。她们刚把产妇救下,一出产房就听见李媒婆的大嗓门。
几个产妇站在院子里听得正起劲,见她们出来,尴尬地笑笑,赶紧回了自己病房。
冯初晨不好言语,王婶说道,“少爷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他不同意,我家姑娘就不同意。你走吧,去给喜欢的姑娘说。”
李媒婆看向冯初晨,“冯大夫,赵老爷可是举人老爷,是文曲星下凡,你嫁给他就能当夫人了。”
冯初晨恨不得一巴掌扇到她的老脸上,没搭理她,冷声对王婶说道,“王婶,送客。”
王婶骂道,“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还敢肖想我家姑娘。你痛快走,不要逼得我用扫帚撵人。”
李媒婆还是想把说媒钱挣到手,举人的手面总要比平常人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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