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今天的第一课。”刘科长把那两条布扔在桌上,声音不大,却砸得人心头发颤,“学撕布。”
“撕布?”李四家的女人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布多金贵啊,撕了多浪费……”
“浪费?”刘科长抬起眼皮,厚厚的镜片扫了她一眼,“你用剪刀剪,一剪刀下去,偏了一分,一条裤腿就废了,那叫不叫浪费?我这一把撕下去,顺着布纹走,分毫不差,速度比你用剪刀快十倍,这叫效率。”
他指着那堆布头。
“今天,你们什么都不用干。就把这些布,给我撕成三指宽的布条。每一条,都得像我刚才撕的这个一样,笔直,利落,没有毛边。”
“什么时候,你们撕出来的布条,能直接当尺子用,什么时候,再来摸这个缝纫机。”
说完,他拉过一张板凳,在墙角一坐,从包里掏出一本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旧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再也不理会任何人。
教室里,死一般的安静。
女人们看着桌上那堆布,又看看角落里那个像尊石佛一样的刘科长,一个个都犯了难。
让她们穿针引线,她们不怕。让她们熬夜赶活,她们也不怕。
可让她们这么糟蹋好好的布料,这比让她们拿刀子割自己的肉还难受。
还是许秀容,她咬了咬牙,第一个走上前,学着刘科长的样子,在布边上掐了个口,然后用力一撕。
“刺啦……嘶……”
布是被撕开了,可那口子歪歪扭扭,还带着一串长长的毛边,活像狗啃过一样。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硬着头皮上了。
一时间,教室里“刺啦刺啦”的声音响成一片,只是没有一声是清脆利落的。撕出来的布条,也是千奇百怪,没一条能看。
郑苏月一直没说话,她走到许秀容身边,拿起一条撕废了的布条,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拿起一块新布。
她没有急着去撕,而是用手指,顺着布料的纹理,轻轻地来回抚摸。
“许大姐,你摸摸看。”她把布递过去,“这布,跟人一样,也是有脾气的。你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许秀容将信将疑地摸了摸,好像是感觉出了点门道。
一个上午,八个女人,加上郑苏月,就跟一堆破布较上了劲。她们的手指,很快就被粗糙的布料磨得通红,甚至有的都起了皮。
可没人喊累,也没人抱怨。
角落里,刘科长看似在看书,眼角的余光,却把这一切都收进了眼底。当他看到郑苏月带着女人们,开始用手指去感受布纹的时候,那张一直紧绷的脸上,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临近中午,周秦带着韩武和几个施工队的年轻人,推着一辆板车,拉来了几块厚实的木板和一堆木料。
刘科长放下书,走了过来。
“干什么?”
“刘科长,您不是说要效率吗?”周秦拍了拍车上的木板,咧嘴一笑,“光站着撕布,腰都得累断了。我寻思着,给她们打几张像样的案板,裁布用。”
刘科长没说话,只是伸手在那厚实的木板上敲了敲,又拿起一根木料看了看。
“木头不错,是好料。”他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光有案板还不行。”他忽然开口,指着教室空着的那面墙,“这面墙,给我从头到尾,打一排架子。分层,编号。以后,裁好的料子,按不同部位,不同尺码,分门别类地放好。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拿。谁拿错了,谁弄混了,自己负责。”
他看着周秦,又补充了一句。
“我要的,是厂子里的规矩,不是你们村里的草台班子。”
刘科长那句“不是你们村里的草台班子”,像一根鞭子,抽在了周秦的心上。
他没恼,反而笑了。
“好嘞!您瞧好吧!”
周秦二话不说,当场就在地上用石子画起了草图。他没用尺子,徒手画出来的线条,却笔直得惊人。宽度,高度,分层的间距,每一个尺寸都标得清清楚楚。
那股子沉浸在自己专业里的专注劲儿,让旁边的刘科长都看得愣了一下。
“你小子,还会木匠活?”
“算不上会。”周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就是以前跟着我师傅盖房子的时候,墨斗也弹过,刨子也推过。盖房子跟做衣裳,道理应该也差不多,都得先有个结实的架子。”
这话,说到刘科长心坎里去了。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话,转身又回墙角看他的书去了。
周秦一声令下,韩武和几个小伙子立刻就动了起来。
锯木头,刨木板,量尺寸,弹墨线……整个教学楼前的空地,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木工房。
“铿!铿!铿!”的锤子声,和“唰!唰!唰!”的刨子声,响成了一片。
教室里,女人们还在跟撕布较劲。教室外,男人们则是在跟木头死磕。
许秀容她们时不时地抬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些光着膀子,浑身是汗的男人,心里忽然就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她们不再是单纯的在家纳鞋底、等男人下工回家的婆娘了。她们和外面的男人一样,都在为合作社干活,都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使劲。
这种感觉,让她们手上的劲儿,更足了。
到了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教室那面空着的墙上,一排崭新的、带着松木清香的置物架,已经整整齐齐地立了起来。
而空地中央,四张又大又平整的案板,也已经完工。那案板的桌面,被刨得光滑如镜,四条腿用卯榫结构扣得死死的,人站上去蹦两下都纹丝不动。
刘科长放下书,走出来,围着那些架子和案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
他伸出手,在案板的边缘摸了摸,又用手指敲了敲置物架的隔板。
“手艺不错。”他吐出四个字,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好话。
周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浑身的疲惫好像都散了。
“刘科长,您看还缺点啥?要不我再给您打张太师椅?”
“滚蛋!”刘科长瞪了他一眼,嘴角却难得地向上扯了扯,“有这功夫,不如想想布料的事。”
“布料?”周秦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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