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手里的中华烟和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此刻烫手得像两块烧红的烙铁。
“周主任,您看……这……这损失,我赔!我全赔!”
他把信封往前推了推,几乎要塞到周秦的怀里。
周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有伸手去接。
他只是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本账本和一支铅笔,坐了下来。
“工地上,技术工带学徒,一共六十三个人。”
“技术工一天三块五,学徒一块八。一天的人工钱,就是一百八十二块一。”
铅笔在粗糙的纸页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根针,扎在王老四的心尖上。
“租来的搅拌机,振动棒,一天二十块钱的租金,一分不能少。”
“我这两辆从省城开回来的大卡车,停在这里,烧的是油,磨损的是零件。这笔账,我先不算你多。”
周秦抬起头,视线终于落在了王老四那张已经开始冒汗的脸上。
“最关键的,是工期。”
“我这栋楼,是给省里领导看的样板。晚一天交工,我周秦的信誉就掉一分。这个损失,王老板,你觉得值多少钱?”
王老四的腿肚子开始打颤。
他是个生意人,他算得清这笔账。
别说那个虚无缥缈的信誉损失,光是前面那些实打实的工钱和租金,就够他大出一口血了。
而他那个信封里,不过才装了二百块钱。
“周……周主任……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王老四终于撑不住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是……是县城里一个姓陈的老板,他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带头……我就是个混饭吃的,我哪敢得罪那样的人啊!”
“陈老板?”周秦放下了铅笔,“开一辆黑色上海牌轿车,戴金边眼镜的那个?”
王老四猛地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就是他!周主任,您是神人,您肯定有办法对付他!我……我就是个小虾米,被他捏在手里了!”
周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的意思是,你拿了他的钱,断了我的料,现在出了事,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让我去帮你解决麻烦?”
王老四的冷汗,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他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在问罪魁祸首是谁,他是在清算!
周秦没再看他,走过去把院门打开,又把王老四带来的烟和钱,原封不动地扔到了院子外面的尘土里。
“东西拿走。”
“路,我也给你指一条。”
王老四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第一。”周秦伸出一根手指,“从明天开始,我工地上所有的沙子,石子,你来供。价格,按市价的八成算。”
王老四的嘴巴微微张开。
八成?
那他基本上就没什么赚头了。
“第二。”周秦伸出第二根手指,“不光是你。县里其他几家,断我料的砖厂、石灰厂,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他们的车,排在我的工地门口。这件事,你去办。”
“我……我……”王老四的脸色变得惨白,“周主任,这……我没那么大面子啊……”
“你没有面子,但那个‘独家运输协议’有。”周秦的声音很平淡,“你去告诉他们,谁的货先进我的工地,谁就有资格,跟我谈那个协议。谁要是不来,那他以后,就不用在安阳县做建材生意了。”
这话,是何等的霸道。
王老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这是要让他,一个人,去对抗整个县城的建材圈子!
“第三。”周秦的声音,像冬夜里的寒风,刮得王老四骨头缝里都疼,“误工费,我不跟你要钱。”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手底下那十几辆东风卡车,从明天开始,归我调配。什么时候我的楼盖完了,什么时候还给你。车子的油钱和司机工钱我照付,但你,一分钱租金都别想拿。”
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狠。
第一个是割肉,第二个是逼他当恶人,第三个,是直接抽他的筋,断他的骨!
王老-四的卡车队,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王老四“扑通”一声,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周主任!周爷!您饶了我吧!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他抱着周秦的小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周秦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他。
“我是在给你指一条活路。”
“你可以不答应。明天,我就让我的人,去把你的采沙船‘修好’。我也可以自己去跟那些砖厂老板谈,最多,就是多费点功夫。”
“但是,王老板,那样一来,安阳县开发区的运输生意,就跟你,跟你手下那十几辆破车,再也没有半分钱关系了。”
“你,还有你手底下那几十号靠你吃饭的司机,就守着你那个破沙场,慢慢烂掉吧。”
周秦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进王老四的心里。
他把他所有的退路,全都堵死了。
王老四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想到了那个彬彬有礼,却让他不寒而栗的陈老板。
他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却能决定他生死的年轻人。
他终于明白,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我答应……”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瘫软在地。
“我全答应……”
“那就去办吧。”周秦抽回自己的腿,“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王老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冲出了院子,连滚带爬地钻进自己的吉普车,仓皇而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周秦站在院子里,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他没有立刻回屋,而是走到院子角落的水井边,打上一桶冰冷的井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那股子因为算计和逼迫而升起的燥火,被这刺骨的井水一激,瞬间平息。
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这才推门进屋。
屋里,那盏昏黄的灯还亮着。
郑苏月没有睡,也没有织毛衣。
她只是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等着。
桌上,放着一杯刚倒好的,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喜欢重生1988:逆袭人生从宠妻开始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重生1988:逆袭人生从宠妻开始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