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棵棕树来自簸箕山,那座山形似倒扣的簸箕,山体由层层叠叠的紫色砂岩构成,每层砂岩厚度约三尺,盛产高品质的紫砂石,用这种石材制作的砚台,石质细腻,发墨快且不易干涸,墨色黑亮,是文人墨客追捧的珍品,明清时期曾作为贡品送入宫廷。
显然,它是一次垮崖事件的牺牲品。
但邱癫子总觉得这次垮崖事件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与那个神秘少年有关,说不定是一场关乎自然伟力与人类智慧交织的策划——那岩石的断裂面太过平整,长度超过三丈,边缘没有自然垮塌的参差,反而像是被某种精准的力量切割过,断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灼烧痕迹,呈焦黑色,绝非单纯的地质运动所能解释,更像是某种高温切割工具留下的印记。
然而,这还不是重点。
最关键的是,邱癫子看到了大约四十多年前,那个将棕树锯成两半的人!
邱癫子拥有独特的能力,这能力是《蜂花柬》修行到“通神”境界后自然觉醒的馈赠,如同开启了第三只眼,一眼便能看穿熟悉之人的血脉传承,从眉宇间的英气到骨骼里的韧劲,都能追溯至三代之前,连祖先的技艺特长都能隐约感知,认人更是十拿九稳,在他三十年的风水生涯中,为百余个家族寻回失散的亲人,从未出过差错。
此刻,他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
那人自幼便展现出与众不同的风姿气概,虽身形幼小,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袖口和裤脚都缝补过多次,补丁的针脚细密整齐,每寸布面超过十针,看得出缝补者的用心与娴熟技艺——身上散发的气象却比簸箕山还要宏大,仿佛能容纳山川湖海,眼神中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坚定,像是早已看透世事沧桑,面对困境也能处变不惊。
邱癫子还看出了那人当时的年龄,约莫十一岁,身形尚未完全长开,肩膀略显单薄,锁骨清晰可见,骨架却已显露出日后的挺拔,手腕处的骨骼清晰可见,指节分明,透着一股倔强的力量,进而推测出那件事发生的年份,正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人人都怀揣着建设新生活的憧憬,田间地头、工厂车间都充满了干劲。
在辨认的过程中,邱癫子脑海中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山间老庙的铜钟在云雾中缓缓摆动,钟体上刻着的八卦图案隐隐发光,钟声穿越层层山峦,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声波所到之处,树叶纷纷飘落; 石壁上的古老岩画忽然活了过来,线条勾勒的先民们正在举行祭祀仪式,他们身着兽皮,手持石器,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那咒语像是来自上古神祗的告诫,音节古怪,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提醒着坚守与传承的重要,预示着唯有匠心不灭,方能抵御时光的侵蚀,让文明得以延续。
那个“凶手”是个精瘦的小小少年。
以他的年纪,或许连做木工用的木杩都搬不动——木杩是一种沉重的木制夹具,由整块硬杂木制成,长约三尺,两端装有铁环,足有十五斤重,成年人搬久了都会手臂酸痛,青筋暴起,少年的小胳膊小腿怕是难以承受,甚至可能被压伤。
只见他端来一条高板凳,那板凳是他用边角料拼凑而成的,凳面由三块木板拼接,有些歪斜,四条凳腿长短不一,相差最多一寸,却用木楔巧妙地垫平,每个凳腿底部都钉着铁皮,稳稳地立在地上,即便用力摇晃也不会倾倒; 手持一把中号手锯,锯条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显然是经过淬火处理的,硬度极高,锯齿排列整齐,共三十六齿,齿尖锋利,闪着寒光; 竹篓里仅放着三五件工具:一把木柄刨子,刨刀磨得雪亮,能映出人影;一柄小巧的凿子,顶端被锤子敲得有些变形,却依然锋利;还有一卷麻线,由三股麻丝拧成,结实耐用,用来测量尺寸,都小巧玲珑,显然是特意为他的小手打造的,便来到棕树旁。
奇怪的是,在少年出现的瞬间,周围的光线瞬间变得血红——并非那种令人心悸的血色,更像是夕阳穿透紫色砂岩时折射的霞光,温暖而厚重,将少年的身影笼罩在一层金红色的光晕中,光晕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紫气。
一种独特的腥气弥漫开来,那是紫砂石断裂后释放的矿物质气息,含有氧化铁等成分,混合着棕树汁液的清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仿佛这片空间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是旧事物消亡与新价值诞生的交界点,充满了变革的气息。
小少年仔细打量着棕树,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这棵树,瞳孔中清晰地映出棕树笔直的身影,树干粗壮,需双臂合抱才能围住。
他伸出右手,张成中卡的样式——拇指与食指间的距离恰好是五寸,这是当地木工测量的基本单位,称为“一卡”——从树梢一路丈量到树根,又从树根返回树梢,每一次丈量都用麻线做好标记,在线头处打不同的结,区分不同的位置,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计算着:“周长三尺二,直径一尺一,锯成两半的话,每边宽度五寸五,刚好做梯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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