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语气像在念一段旧日笑话,但眼神里却藏着一种无法替代的温柔。
“他那时候一边怀疑我,一边又死撑着不问……浪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问我啊,就一句‘你是谁’,就行了。”
我笑着打趣:“可你从2021年突然掉到2001年,哪怕他问了你,也不一定信吧?”
乔伊点头:“对,所以我理解他。”
“但你想啊,一个正常人忽然出现在完全不同的时间背景里,说话方式、反应节奏、行为习惯,全都跟身边人不一样……就像你一睁眼,掉进清朝,还穿着牛仔裤——你不怪,谁怪?”
“所以他对我有疑问,是正常的。”
“但我气的是——他怀疑了,却从不敢直接面对。他绕了一圈圈去监听、去对照信号、查资料、画频谱图……但就是不问我本人一句。”
我问她:“你讲这些,是为了说明陈树很努力、很执着、也很聪明吗?”
她摇了摇头,声音忽然低了些。
“不是的。”
“我是在说——有些东西,哪怕它后来看起来很容易,老天也不会让你直接得到。”
我有些发怔:“为什么?”
乔伊抬头,望向窗外。
傍晚的光洒进来,把茶几上的书影拉得很长。
“因为只有你亲身经历过‘伴随状态’,你才真的拥有它。”
我重复了一遍:“伴随状态?”
她点点头,像是在认真解释一门入门哲学课。
“这是量子里的一个概念,但其实人也一样。”
“一个选择,不是一瞬间成立的。”
“它要你绕弯,要你跌倒、误会、迟疑,要你想放弃又放不下,要你在完全不确定的时候继续靠近——这就是‘伴随状态’。”
“它不确定,也不稳定,但它跟你走了一段路。”
“只有当你经历过这些,你再回头说‘我懂了’,那才是真的。”
“如果直接告诉你答案,你不会记住;如果谁都不离开、谁都不迟疑,你反而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轻声道:“所以,成长,是一定要走弯路的?”
她看着我,笑了:
“是一定的。”
“而那些你觉得‘走错’的日子,其实是在为‘走对’做准备。”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窗外有风,吹动窗帘的一角,像是在回应她刚才的话。
她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给这个话题画上了一个句点,又像是在替那个“绕远路的少年”温柔地放过自己。
我忽然明白,她讲的从来不只是陈树。
而是每一个,在青春里绕过弯路却始终没转身离开的——人。
我问她:“那你这几十年,走过多少弯路?”
乔伊靠在椅背上,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一句:
“全是弯路啊。”
她笑了笑,语气轻得像在说一场老同学聚会走错了地铁站。
“因为宇宙是螺旋的,怎么可能走直线?”
我愣了一下,笑着追问:“哦?为什么是螺旋的?怎么讲?”
她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热气,然后抬头看我,眼里带着一种特别柔和的坚定。
“直线只有一个方向,一旦错了,就会越走越远。”
“可螺旋不同,它会绕,会偏,会看起来在走回头路,但其实——它是在上升。”
她比划了一下:“你以为你又回到原点了,其实你已经在另一个高度上了。”
“同样的地点,不一样的你;同样的问题,不一样的理解。”
“这才是人生真正的运动轨迹。”
我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心里像被某个钝钝的温热词轻轻击中。
“所以……”我说,“你经历的那些绕远的、错过的、推迟的……你都不觉得可惜?”
她笑得更温柔了,点了点头。
“我曾经也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晚一步,慢一点,为什么别人好像一条路直走通关,而我总得多绕几圈。”
“可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人走得快,是因为他们选的是一张平面地图。”
“但我绕,是因为我活在三维空间。”
“我不是错了方向,我是在攀爬。”
她说这话时,阳光刚好洒在她额前的几缕银发上,像一根线,从过去穿进现在。
我盯着她,忽然特别想把这句话抄进我的采访本。
乔伊看着我,有点像老师看一个还没弄懂公式的学生,语气轻轻的:
“你别总问‘为什么不是直线’。你应该问的是——‘弯回来以后,我还愿不愿意继续走’。”
我点点头。
她放下茶杯,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我听:
“最好的事情不是没走过弯路,而是——你转过身,发现你终于站在了自己真正想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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