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被沈安宁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噎了住,反倒来了些好胜心。
他挺了挺腰,故意晃了晃腰间的玉佩,那玉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听说沈姑娘会做些新奇吃食?正好我今日得闲,不如做来让我尝尝?若是合胃口,赏钱少不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瞟着院角堆着的粟谷,语气里的轻慢藏都藏不住。
沈安宁没接他的话,反倒转身把扁担往院里挪了挪,对萧瑾辞道:
“昨日在后山坡采了些野枣,等下煮枣泥糕。”又冲屋里喊,“安宝,出来帮我洗枣子。”
沈安宝跑出来,看见张智时眨了眨眼,也没多问,只拉着沈安宁的衣角:“阿姐,我来洗!”
张智的随从见主子被冷落,正要开口呵斥,却被沈安宁瞥过来的眼神定住了。
她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股“这是我家院子,轮不到外人撒野”的笃定。
萧瑾辞攥着拳头的手松了松。
他本以为沈安宁要么会怕张智的身份,要么会被那“赏钱”勾住,却没想她连多余的客套都没有,反倒像在应付一只挡路的野狗——都懒得费力气出声。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张智沉不住气了。
沈安宁这才转头看他,手里正摘着野枣上的蒂:“张公子想吃东西,镇上酒楼里的点心比我做的精致。我这农家小灶做的,怕不合公子胃口。”
“我偏要吃你做的。”张智较上劲了,“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巧了,”沈安宁把野枣递给沈安宝,“今日做枣泥糕,要等一个多时辰。公子要是愿意站在院里等,我不拦着。”
她说完就往厨房走,压根没再看张智。
萧瑾辞忽然觉得解气,忍不住哼了一声,扛起沈安宁放在门口的竹篓往脱粒的地方走,路过张智身边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张智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随从低声劝:“公子,要不咱们走吧?在这破院子里等一个多时辰,多掉价。”
可他看着沈安宁进厨房时,萧瑾辞竟跟着往灶台边凑,还帮着递了个陶碗;看着沈安宝蹲在水盆边洗枣。
一只小白狐在他脚边打转,那画面暖融融的,倒显得他这一行人像块突兀的石头。
“等就等!”张智梗着脖子坐下,却没留意自己挑的石凳上还沾着点粟谷壳。
日头慢慢往西挪,厨房里飘出枣泥混着糯米的甜香。
张智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偷偷往灶台那边看,见沈安宁正把蒸好的枣泥倒进石臼。
萧瑾辞居然笨手笨脚地要帮忙捶打,被沈安宁用木勺敲了下手背:“别添乱,去把蒸笼刷干净。”
萧瑾辞居然没生气,真的拿着刷子去了,耳尖还红红的。
张智看得目瞪口呆。他认识的萧瑾辞,从前在学堂里被人碰掉一支笔都要闹半天,如今被人敲手背,竟像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公子,要不……”随从还想劝。
“闭嘴。”张智忽然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这农家枣泥糕到底是什么神仙东西。”
他没发现,自己盯着厨房的眼神,早已没了起初的轻慢。
倒多了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好奇——好奇这院子里的人,怎么好像活在另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世界里,连空气都比别处暖些。
灶台上的蒸笼冒出白汽时,沈安宁掀开盖子,糯米的清香混着枣甜漫出来。
萧瑾辞刚刷完蒸笼,手还湿着,就被沈安宝塞了块刚掰下来的糕:“萧哥哥,你尝尝!”
他咬了一口,软糯的糕体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
抬眼时,正撞见沈安宁往张智那边看了一眼,扬声道:“张公子要是还在,不嫌弃就来尝块?”
张智愣了愣,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到底是县令之子,太过轻慢也不好,何况他竟真的能等够一个多时辰。
张智接过沈安宁递来的枣泥糕时,指尖竟有点发僵。
糕体还带着热气,咬下去糯得能拉出细韧的丝,野枣的清甜混着米香,比他府里用蜂蜜和牛乳做的点心多了股实在的暖意。
“这糕……还行。”他含糊着评价,眼睛却瞟到萧瑾辞正蹲在谷堆边捶连枷,木柄撞击粟穗的声响规律又实在。
方才还觉得脱粒是粗笨活,此刻看着谷粒簌簌落在竹筐里,倒生出点莫名的热闹。
但张智是不嘴欠几句就难受,尤其是对上萧瑾辞。
“你看你做的那活儿,笨手笨脚的啥也不是,还不如你旁边的小屁孩做得好呢!”
沈安宝扬起懵懂的小脸,谁说他是小屁孩?
萧瑾辞真快气笑了,这张智怎么什么也要怼他几句,他看的明白吗就说自己干的不好!
“张公子是做过农活咯?”萧瑾辞故意讥讽的看向张智说道。
“笑话,本少爷怎么会做这些粗话!”张智翘起二郎腿,打开扇子扇了起来。
“没做过你在这说什么大话!我看你连怎么个事儿都搞不明白吧?”
萧瑾辞暗想自己在这儿受累,高低也得拉个陪他一起,正愁没有帮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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