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辞捏了捏昨天还在发疼的手指,难得没有露出不快的表情,应了声“知道了”。
他跟着沈安业几个往地里去时,脚步都比前几日轻快些——至少不用再面对那些磨得手心发烫的农具了。
地里的粟谷已经割得差不多,只剩零散几丛立在田埂边。
沈安业教他把粟秆抱成半臂粗的一摞,用草绳在中间绕两圈,再把绳头在膝盖上顶紧打结。
萧瑾辞学得认真,起初捆的粟捆松松散散,走两步就散了架,被沈安与笑“捆得还没村口老张家的柴草结实”。
他虽然有些气急败坏,可依然强忍着火气,捡起草绳重新捆,直到第三捆能稳稳扛在肩上,才悄悄松了口气。
日头爬到头顶时,田埂上已经码了十几捆粟谷。
萧瑾辞额角的汗顺着下颌往下淌,沾湿了青布衣衫的领口,却没像前几日那样频频抬手去擦——他发现沈安业他们干活时,汗珠子掉进泥土里,也只是用袖子随意抹一把,动作利落得很。
“歇会儿吧,吃个包子。”沈安业从竹篮里拿出齐老太早上蒸得白白胖胖的包子,递给他一个。
还带着余温,咬开时能尝到包子皮淡淡的麦香还有馅料浓郁的肉香。
萧瑾辞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在府里,点心要配着茶水才肯吃,如今就着田埂上的风啃包子,竟也觉得踏实。
与此同时,家里的厨房正飘着甜香味。沈安宁把炒好的红茶碎倒进沸水,又挖了两大勺红糖,用长柄木勺慢慢搅着。
陶土锅里的奶沫泛起细密的白泡时,她往里面撒了把晒干的桂花,瞬间满屋都是暖融融的香气。
沈安宝蹲在灶台边,小手扒着锅沿:“阿姐,这个能给小白狐喝吗?”他指的是那只总爱赖在他脚边的小白狐,此刻正蜷在灶门前的草堆里打盹。
“狐狸不能喝这个。”沈安宁刮了下他的鼻尖,“等下给你盛碗温的,加些红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黄狗的叫声。沈安宁探头一看,是沈安业他们扛着粟谷回来了。
萧瑾辞走在最后,肩上的粟捆虽不算大,却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裤脚沾了不少泥点,脸上却没了往日的不耐。
“先洗手,奶茶刚做好。”沈安宁端出刚刚晾在竹筛里的米糕,又给每人倒了碗奶茶。
琥珀色的茶汤里浮着桂花,喝一口,茶香混着奶香滑进喉咙,沈安与当即眯起眼睛:“比上次的还好喝!”
萧瑾辞捧着温热的粗瓷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忽然想起早上沈安宁给他修指甲时,她指尖的温度也是这样暖烘烘的。
他偷偷抬眼,看见沈安宁正给齐老太太递糕点,阳光穿过窗纸落在她发梢,像落了层碎金——这画面竟比他从前在画舫上见过的仕女图还要鲜活。
“发什么呆?奶茶要凉了。”沈安家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萧瑾辞回过神,赶紧喝了口奶茶,没留意嘴角沾了点桂花碎。沈安宁看见,递过一块帕子:“擦一擦,多大的人了。”
他接过帕子的手顿了顿,耳尖又开始发烫,却没像往常那样别过脸,只低着头慢慢擦去嘴角的碎屑。
口中独特的香甜似乎蔓延到了他心底。
灶门前的小白狐不知何时醒了,溜到他脚边蹭了蹭裤腿,萧瑾辞僵了僵,终是没把它赶走。
窗外的日头慢慢往西斜,厨房里的奶茶还冒着热气。
萧瑾辞看着沈安宁低头算着什么账目,看着沈安宝趴在桌上画小人,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这日,萧瑾辞又被安排在脱粒项目组,他一边捶打一边思考着怎么走个捷径,让脱粒这件事能省点力。
忽然看见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一辆马车,他开心的就跳起来往外跑,定是他哥来接他了!
然而,走近才发现,不是他哥的马车,而是隔壁张县令家的,他家有两辆马车,这辆是他儿子张智的。
马车缓缓停在沈安宁家门口,车后面是五六个随从,张智撩开帘子,露出一张欠不嘻嘻的笑脸,看到萧瑾辞的模样就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萧瑾辞,原来你真在这儿当泥腿子啊!”
张智和萧瑾辞是同窗,别看萧瑾瑜和张县令关系不错,但他和张智却是谁也看不服谁。
也不知道这厮是从哪打听到他被兄长送来做农活的消息,竟特意跑过来看他笑话!
此时沈家只有萧瑾辞和林芳芳,齐老太还有沈安宝在家脱粒,几人从来没接触过这个阶层的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当做没看见,继续做自己的活计。
“关你什么事,小心我告诉你爹,让他也把你送去做农活!”萧瑾辞扬了扬拳头。
“哟,还敢威胁我?”张智从马车上跳下来,手里把玩着玉佩,眼神在萧瑾辞沾满谷壳的衣衫上扫来扫去。
“你现在这模样,就算跑去找我爹,他信你是那个金贵的萧家二公子吗?”
萧瑾辞攥紧了手里的连枷,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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