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北漠战场上见过的蚀心族祭坛,那些被钉在石柱上的矿工,血液顺着沟槽流入阵眼,与眼前的景象重叠。
“沈长陵疯了?敢在太庙附近动活人?”
“皇室的人,哪会在乎几个百姓的命,他们惯会草菅人命。”
苏颜的指尖划过树干,黑气在她触碰下退缩了几分。
“这棵树的年轮里,藏着至少三十个人的气息,都是最近失踪的皇城平民。”
破妄镜的碎片在萧靖衍怀中发烫,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想起苏莫愁说过,这镜子能映照邪祟。
此刻镜面上果然浮现出模糊的影像: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被拖进树洞,惨叫声被某种力量吞噬,最后化为一缕缕黑气,缠绕在柏树根须上。
“畜生,都他妈是畜生。”
萧靖衍的青竹剑骤然出鞘,剑光劈向树干,却在接触黑气的瞬间被弹开。
剑身上凝结起一层白霜,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邪力比矿脉的更烈。”
“别硬拼。”
苏颜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往生木幼苗的根系已在地下织成一张金网,将黑气牢牢困住。
“它怕往生木的净化力,我们慢慢剥离就行。”
她的指尖凝聚起淡绿色的灵力,注入金网。
根系上的金光越来越盛,黑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像被火烧的野兽般疯狂挣扎。
萧靖衍见状,连忙运转灵力注入青竹剑,剑尖垂下的清光与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屏障,防止黑气外泄。
两人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同步,苏颜的草木灵力温润绵长,萧靖衍的清灵之气刚劲沉稳,恰好互补。
当最后一缕黑气被金网吞噬时,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对视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
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竟比多年的袍泽还要自然。
“多谢。”
萧靖衍先移开目光,收起青竹剑的动作有些仓促。
“若不是你,我怕是要硬碰硬了。”
“萧将军客气了,我们是一路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苏颜低下头,假装整理竹篮,耳根却悄悄红了。
刚才拽他衣袖时,指尖触到他手腕的温度,竟让她想起往生木扎根土壤的踏实感。
就在此时,太庙的阴影里突然窜出几道黑影,速度快得像鬼魅,手里的骨刃泛着绿光,直取两人后心!
“小心!”
萧靖衍几乎是本能地将苏颜护在身后,青竹剑横挥,剑光如帘,挡住骨刃的瞬间,他突然察觉不对。
这些刺客的身法带着蚀心族的诡谲,却又掺杂着中州武学的路数,显然是沈长陵训练的死士。
“是‘噬时卫’!”
苏颜的金鞭突然从袖中抽出,藤蔓般缠住最前面刺客的脚踝。
“沈长陵的私兵,用噬时力改造过的!”
金鞭上的金光与刺客身上的绿光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
刺客闷哼一声,被藤蔓勒住的地方竟开始溃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肉。
那是噬时族特有的肤色。
“果然是半人半邪。”
萧靖衍的青竹剑刺穿一名刺客的咽喉,剑拔出来时,上面沾着的黑血竟在冒烟。
“沈长陵竟敢用活人炼这种东西!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剩下的三名刺客见状,突然自爆黑气,身形暴涨数倍,骨刃上的绿光几乎凝成实质。
苏颜的金鞭刚要再挥,却见一道绿光绕过萧靖衍的剑网,直取她面门。
那刺客竟以同伴的身体为盾,玩了手声东击西!
“小心!”
萧靖衍的反应比声音更快,他猛地转身,用后背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骨刃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伤口处瞬间凝结起黑霜,显然淬了剧毒。
“萧将军!”
苏颜的瞳孔骤缩,金鞭瞬间暴涨,将三名刺客齐齐抽飞,撞在柏树上化为黑烟。
她扑到萧靖衍身边,指尖的往生木灵力毫不犹豫地按在他的伤口上。
“你怎么这么傻!你替我挡什么?”
灵力注入的瞬间,萧靖衍疼得闷哼一声,伤口处传来冰火交织的剧痛,却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润的力量在驱散毒素。
他看着苏颜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
“总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受伤吧,我这种粗人……”
话没说完,就被苏颜狠狠瞪了一眼: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而且你有见过我这种大大方方的姑娘家吗?”
她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淡绿色的光芒中,夹杂着极淡的金辉。
那是她以精血催动的往生木本源,能彻底清除噬时毒,却对自身损耗极大。
萧靖衍察觉到她气息的紊乱,刚要阻止,就被她按住肩膀:
“别动!这毒会顺着经脉往上爬!死了别怪我啊。”
月光透过柏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苏颜的侧脸在绿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的讥讽和疏离都消失了,只剩下焦急。
萧靖衍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突然想起在北漠时,阿古拉说过“真正在意你的人,才会为你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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