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林昭的警服上洇出深灰色的斑块。
他站在旧监狱遗址的铁门前,雨靴碾过满地碎砖,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短信里的坐标,正指向这片被荒草淹没的混凝土废墟。
"顾姐,定位确认了?"他对着蓝牙耳机低问,指尖摩挲着左手背那道若隐若现的金丝光痕。
方才撤离地铁站时,那灼痛像根细针,一下下挑着他的神经。
"卫星扫描显示地下三层有强电磁反应。"顾清欢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静,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建筑结构图...找到了。
这里原是七十年代的重刑犯监狱,五年前被'镜界'收购,地下部分改造成了生物电实验舱。"她突然顿住,"林昭,你确定要单独进去?"
林昭扯下警帽甩向雨幕。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却激得他瞳孔更亮:"他们要的是我。"他弯腰捡起块碎瓦,砸开锈蚀的门锁,"苏队那边呢?"
"外围布防已经到位。"苏挽月的声音切入通讯频道,带着点被雨打湿的沙哑,"我在西南角监控塔架了热成像仪,任何活物接近都会触发警报。"停顿两秒,她补了句,"你要是敢乱来——"
"知道,回来请你吃三斤小龙虾。"林昭打断她,踩过满地锈蚀的铁丝网。
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他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墙面上斑驳的血痕——不是人血,是某种暗褐色的胶质,像凝固的电路液体。
地下三层的金属门在手电光里泛着冷光。
林昭刚伸手触碰门把,整面墙突然震颤起来。
显示屏的蓝光从门缝渗出,他后退半步,门"吱呀"一声弹开,迎面是铺天盖地的画面。
二十七个屏幕呈环形排布,每个都在播放他的过去:第一次出警时手忙脚乱的样子,破获连环凶案后站在解剖室门口对顾清欢笑,在夜市扶起摔倒的老人时阮星眠举着相机偷拍...最中央的屏幕突然亮起红光,机械合成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林昭,你是否愿意承担所有人的罪与罚?"
林昭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想起阮星眠后颈那道淡蓝针孔,想起黑袍人断电前瞳孔里的代码——原来从他第一次扶起老人时,就已经被盯上了。
"顾姐,分析结果!"他对着耳机低吼。
"正在破解防火墙...找到了!"顾清欢的声音拔高,"审判者不是一个人,是十七个意识复制体的集合!
他们截取了你破案时的脑电波数据,在模拟你的思维模式!"
林昭盯着屏幕里自己在校园悬案现场皱眉的画面。
那个"他"正蹲在墙角,指尖点着地面的血迹——和三年前的动作分毫不差。
他突然笑了,笑声撞在金属墙壁上:"模拟思维?
他们连我为什么要查案都没搞明白。"
"什么意思?"顾清欢的敲击声停了。
林昭摸向胸口。
那里藏着母亲的旧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昭昭明月"四个字。"因为...被冤枉的人,比谁都清楚,真相卡在喉咙里是什么滋味。"他摘下战术手电,光束直射中央屏幕,"告诉苏队,我需要三分钟。"
通讯频道里传来苏挽月压抑的呼气声:"老局长的信...我收到了。"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他说,一切都是赎罪。"
林昭的动作顿住。
老局长三年前突然退休,临走前塞给他的那包母亲案件的旧档案,此刻正压在他警服内袋。
他望着屏幕里自己抱着痛哭的受害者家属的画面,突然明白那些被系统记录的功德值,从来都不是数字——是他刻在骨头上的,要撕开所有阴影的执念。
"清欢,定位中枢核心。"他的声音沉下来,"苏队,守住出口。"
顾清欢的回应带着电流杂音:"核心在你正前方三米,被生物电屏障包裹。
需要..."
"我知道。"林昭打断她。
左手背的金丝突然烫得惊人,他扯掉警服袖子,露出整条手臂上泛着金光的纹路——那是功德系统与他意识共鸣的印记。
显示屏的红光骤然暴亮。
机械音的频率开始扭曲:"最终试炼:接受融合,成为完美法官;拒绝,则摧毁所有数据。"
林昭望着屏幕里自己第一次穿警服的样子。
那个少年眼睛亮得像星子,对着镜子练习敬礼。
他摸了摸怀表,又摸了摸左手背的光痕,突然抬脚踹向屏障。
金光从他指尖迸发。
生物电屏障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中央露出个篮球大的缺口,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泛着幽蓝的光。
林昭扑上去,双手按在那些线路上——剧痛从指尖窜到天灵盖,但他的意识却突然飘了起来。
他站在纯白的空间里,面前悬浮着十七个半透明的"自己"。
他们有的在翻案卷,有的在给受害者家属递纸巾,有的正攥着拳头砸向黑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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