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林昭的皮鞋尖正抵上地铁站锈蚀的台阶。
他抬手挡住头顶垂下的蛛网，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苏挽月发来的定位坐标还在跳动，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旧地铁三号线B2出口，混凝土封死的墙后有电磁信号波动。"
阮星眠缩在他身侧，后颈的针孔被高领毛衣遮得严实，却仍在路灯下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她握着微型相机的手指节发白，见林昭转头，立刻扬起个带点讨好的笑："我保证不乱跑，就负责记录。"
"顾法医在设备车等。"苏挽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金属杂音。
这位女队长的战术靴踩在铁轨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三分钟后破拆组到位，但我建议我们先摸进去——他们可能设了触发式警报。"
林昭摸了摸左腕的功德面板，透明光屏在黑暗中浮起：当前功德，可兑换技能栏里"因果推演"的图标微微发亮。
他盯着阮星眠后颈那点淡蓝，喉结动了动："阮阮跟紧我，苏队断后。"
入口处的混凝土墙比想象中薄。
林昭用战术刀挑开松动的石块时，一行刻在砖墙上的字突然映进眼帘："以善为名，行裁决之事。"字迹很深，像是用刀尖一下下剜进去的，在手机冷光下泛着冷意。
"他们倒会给自己贴金。"阮星眠的呼吸喷在他后颈，相机快门声轻得像心跳，"我拍下来了，等结案了要写篇特稿，标题就叫《当审判变成代码游戏》。"
主控厅的门是从内部反锁的。
苏挽月的战术枪托砸上去时，金属门发出闷响，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内的景象让三人同时顿住——中央悬浮着六个全息投影，分别模拟着法院庭审、派出所调解、交通违章处理的画面，所有角色的表情都像被按了暂停键，法官的法槌举在半空，警察的笔录本翻到第二页。
"这是...训练模型？"阮星眠的相机突然发出"咔"的一声，她慌忙捂住镜头："自动对焦，对不起！"
顾清欢的身影从右侧操作台前抬起头，白大褂下摆沾着机油，她推了推无框眼镜，指尖还压着半张打印纸："你们看这个。"她的声音发颤，"AI法官的训练日志，从基层调解到死刑复核，他们用二十年的案件数据喂这个系统。"她指向全息投影里那个举着法槌的虚拟法官，"它现在的判决准确率...97.3%。"
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上周刚结的校园霸凌案——被霸凌的女孩捅伤施暴者，按数据模型该判三年，但女孩的心理评估显示她长期处于创伤应激状态。
如果换成AI，这3%的人性变量，大概会被当成误差忽略。
"更严重的在这里。"苏挽月的声音从档案室传来，带着压抑的震颤。
她手里攥着本皮质笔记本，封皮内侧烫着"镜界执行官·零号"的烫金小字，"她说'真正的审判不该由人决定，而应由数据模型推演结果。
我们将成为新的秩序守护者'。"女队长的指节捏得发白，"他们不是要替代法官，是要替代整个司法系统的判断。"
警报声就是这时响起的。
红色灯光突然在天花板炸开，全息投影里的虚拟角色开始疯狂闪烁，法官的法槌"啪啪"砸在空气里，调解现场的当事人突然扭曲成黑白色块。
林昭扑向操作台时，屏幕上跳出一行血字："审判者计划·最终阶段：启动中。"倒计时从600开始跳动，每跳一下，整个主控厅就震动一次。
"他们要把这套系统接入公安内网！"顾清欢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防火墙是军事级的，我破不开——"
"不用破。"林昭抄起战术刀割断总电闸的电线，火星溅在他手背上，"断了物理连接，看他们怎么上传。"
倒计时跳到300时，空气突然凝结成冰。
穿黑袍的男人像是从全息投影里走出来的，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声音却清晰得像刻进骨头："你阻止不了未来。"他抬手的瞬间，林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不是人类的动作，关节弯曲的角度超过生理极限，像是被某种程序操控的提线木偶。
"审判官·一号？"阮星眠的相机掉在地上，她想去捡，却被林昭一把拽到身后。
"意识复制体。"顾清欢突然开口，她盯着男人的瞳孔——那里面没有高光，只有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滚动，"镜界早期的实验，把人类意识上传到服务器，再用仿生躯体承载。
他们保留了宿主的知识，却剔除了情绪。"
黑袍人笑了，笑声像两台电脑同时运行的杂音："林昭，你母亲的冤案，当年的审判记录里有17处逻辑漏洞。
如果是AI法官，绝不会错判。"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母亲被押上囚车时，头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却还是对着他笑："昭昭要相信，真相会自己走出来。"功德面板在皮肤下发烫，记忆回溯的图标突然亮起——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触发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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