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裹着咸湿的海风灌进领口,林昭的战术靴踩过沙滩时,沙粒在鞋底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凌晨三点的潮水正漫过废弃疗养院的水泥台阶,浪头拍打礁石的轰鸣里,苏挽月的腕表发出两下轻震——外围监控的三分钟盲区到了。
"耳塞。"林昭摸出两枚银色装置抛过去,自己先塞进左耳。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因果推演的金色脉络如蛛网般蔓延,将前方三十米内的草木阴影都镀上半透明的预判线。
他能看见岗哨处巡逻保安的皮靴尖在两分钟后会转向西侧花坛,看见通风管道入口处的锈蚀铁皮在苏挽月攀爬时会发出第三声吱呀,看见地下三层控制室内那台老空调会在他们进入后十分钟因电压不稳发出嗡鸣。
苏挽月接过耳塞的动作顿了顿,指腹擦过他掌心未愈的擦伤——那是三小时前闯剧院密室时被碎玻璃划的。
她没说话,低头将耳塞扣进耳内,发梢扫过他手背,像片被风卷落的银杏叶。
通风管道的铁锈味比记忆中更浓。
林昭猫腰钻进狭窄的金属通道时,后颈贴着的母亲便签被体温焐得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跨时空感知激活,当前可回溯七日内场景残留信息。"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前浮现出三天前有穿白大褂的人在这里拖行过带轮的金属箱,五天前有个女人的哭声响彻管道,声音里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尾音——是母亲。
"到了。"苏挽月的低语混着管道共振的嗡鸣。
林昭抬头,看见她戴战术手套的手正按在一块凸起的铁皮上,指甲盖大小的凹痕里还沾着半片干涸的血迹。
他用战术锤轻敲三下,铁皮应声坠落,霉味混着电流焦糊味扑面而来。
控制室内的监控屏幕足有二十块,最中间的那台正播放着黑白影像。
林昭的呼吸突然卡住——画面里穿蓝布衫的女人被按在铁椅上,发梢滴着水,脖颈处有道青紫色的指痕。
那是他母亲,是相册里总弯着腰给他系红领巾的母亲,是最后一次见面时塞给他煮鸡蛋说"昭昭等妈妈"的母亲。
"他们给她注射了'蚀心剂'。"苏挽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手指抚过控制台边缘的玻璃药瓶,标签上的外文被她译得很慢,"能溶解记忆的神经毒素,注射三次以上会产生精神依赖......"
录像里的女人突然剧烈挣扎,金属椅脚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她盯着镜头的眼睛突然瞪大,林昭几乎要冲过去——那是母亲认出他的眼神,是他六岁生日那天在派出所窗口见过的,带着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神。
下一秒针管扎进她的手臂,她的嘴型还保持着"昭昭"的形状,瞳孔却逐渐涣散成浑浊的灰。
"原来......"林昭的喉结动了动,手背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揉皱的纸,"她是被精神操控才认罪......"
"啪"的一声。
苏挽月的手掌覆上他握紧的拳头,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
她没说话,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背上的疤痕——那是他十二岁时为抢回母亲的判决书,被法警拽着撞在桌角留下的。
整栋建筑的灯光突然大亮。
白炽灯的电流声刺得人耳膜发疼,林昭猛地转身,看见所有监控屏幕同时亮起血红色的"欢迎"二字。
那个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生锈的齿轮在颅骨里转动:"林先生,你比我想象中更早找到这里。"
屏幕中央的雪花点散去,露出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面具眼洞处泛着冷光,像是两柄淬了毒的刀。
"冥枢。"苏挽月的手已经按在腰间枪柄上,拇指顶开保险的咔嗒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苏队长,别紧张。"面具后的声音带着笑,"我等的是林先生。"屏幕里的影像突然切换,林昭看见自己十七岁在警校操场跑步的背影,看见二十岁在母亲墓碑前放白菊的侧影,最后停在半小时前他和苏挽月在沙滩交换耳塞的画面,"从你母亲被带进审讯室那天起,你就已经在我的棋盘上了。"
林昭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能听见系统面板疯狂跳动的提示音,但此刻所有声音都被血液流动的轰鸣覆盖。
母亲在录像里涣散的瞳孔、十二岁时被撕碎的判决书、苏挽月掌心的温度——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炸成一片白光。
"你以为你在追寻正义?"冥枢的声音压得更低,"你只是我养的猎犬,替我咬开那些旧伤口,好让'镜像计划'的种子......"
"砰!"
苏挽月的枪响了。
子弹擦着屏幕边缘飞过,在青铜面具上崩出个米粒大的缺口。
她的呼吸急促,枪口却稳得像钉进墙里的钉子:"闭嘴。"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里传来重物拖行的声音,混着断断续续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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