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如液态金流漫过天际时,元彬的衣摆被风掀起猎猎作响。
他腕间的小团兴奋地甩动触须,在三人身周划出银亮的弧光——这只曾被多脚怪圈养的星兽,此刻正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对自由的渴望。
花云的道袍被霞光染成蜜色,她望着脚下飞掠而过的花海,喉结动了动。
那些蓝紫色的花瓣本是多脚怪圈养界的装饰,此刻却因神木复苏而焕发异芒,每一片都像被注入了灵智,随着他们的飞掠轻轻摇曳,倒像是在送行。
"看!"阴柔突然指着前方。
元彬抬眼,只见远处层叠的山峦间裂开一道深谷,两侧峭壁如被巨斧劈开,谷底笼罩在青灰色雾霭中,隐约能看见几座暗金色的建筑残骸。
最奇的是谷口处漂浮着无数半透明光茧,每个光茧里都蜷缩着模糊的身影,像被封在琥珀中的虫豸。
"那是......"花云的声音突然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揪住道袍袖口,"星海贵族的禁地。"
元彬侧头看她:"你去过。"
这不是疑问句。
花云浑身一震,眼尾的朱砂痣都跟着颤了颤。
她曾在百年前偷闯过这片峡谷,那时她还是化神期修士,为寻突破机缘误入禁地,却只看到满地白骨和多脚怪用触须刺穿修士头颅的场景。
后来多脚怪抹去了她这段记忆,却没料到元彬的神识比那些星兽更锋利——他在花云识海扫过的瞬间,便将这段被封印的记忆抽了出来。
"他们说这里是贵族的'餐厅'。"花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原来......"
"是收集思感能的养殖场。"元彬替她说完,目光扫过谷口的光茧,"多脚怪用界壁困死一界生灵,再用恐惧、绝望、痛苦刺激他们的思感波动,最后用这些能量喂养自己。"他屈指弹向最近的光茧,一道香火之力凝成的金芒穿透茧壁,里面蜷缩的身影突然剧烈抽搐,脸上浮现出扭曲的恐惧——那是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凡人,此刻正对着虚空中看不见的怪物尖叫。
阴柔倒抽一口冷气:"他们......还活着?"
"活在幻觉里。"元彬指尖流转的金芒更盛,光茧应声而碎。
那凡人的身影骤然凝固,接着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眨眼间化作一团淡蓝色的雾气,被谷中突然刮起的阴风卷走。"刚才他经历的,是多脚怪用术法投射的'噩梦'。
思感能越强烈,雾气越浓郁。"
花云望着那团雾气消失的方向,喉间泛起腥甜。
她终于明白为何百年前自己看到的修士尸体都面容扭曲——原来那些人直到死,都在承受着最极致的恐惧。
"这方法太原始了。"元彬突然笑了,"就像凡人用木犁耕地,明明有更高效的法子。"
"更高效?"阴柔下意识重复。
"香火之道。"元彬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蓝花瓣,"凡人主动供奉的信仰之力,比被迫产生的负面思感纯净百倍。
就像......"他望着远处神木所在的方向,那里的蓝花正开得漫山遍野,"被呵护的草木,总比被鞭子抽打的更有生机。"
花云猛地抬头。
她突然想起元彬曾说过要"传道改变此界命运",原来不是空话——这个男人连收集能量的方式都带着教化的意味,和多脚怪的血腥掠夺截然不同。
谷中雾气不知何时浓了几分,三人的身影被染成青灰。
元彬当先踏入谷口,小团从他腕间窜出,银白触须在前方探路。
花云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跟上;阴柔攥紧她的衣袖,指尖冰凉。
越往里走,花香里渐渐混入腐臭。
阴柔的鼻子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见元彬突然停步。
他俯身拨开脚边的蓝花,下面露出一截白骨——骨头上还沾着半片绣着云纹的衣料,是修仙者的道袍。
"小心。"花云低声提醒,同时抽出腰间的青锋剑。
她的神识扫过周围,这才发现看似烂漫的花海下,竟层层叠叠埋着数不清的骸骨。
有人类的,有妖族的,甚至还有她从未见过的种族:三目族的颅骨上嵌着碎裂的法器,蛇尾族的脊椎骨间插着多脚怪的触须残片,最深处的骸骨泛着幽蓝,分明是被高阶术法灼烧过的痕迹。
"啊!"阴柔突然踉跄后退,踩碎了一朵蓝花。
花瓣下露出半张人脸——那是具新死不久的尸体,面容扭曲如被捏皱的纸,眼球凸出,嘴角还挂着凝固的血沫。
尸体腰间的储物袋半开着,里面散落出几颗下品灵晶,在腐土里闪着微弱的光。
"别碰!"花云急忙拽住她的手腕,"这尸体上有残留的思感波动,碰了会被多脚怪......"
话音未落,谷底突然传来闷响。
像是某种巨兽在翻身,又像是无数锁链被扯动的声音。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青灰的雾气中泛起暗红,像被血浸透的纱帘。
元彬的神识如潮水般铺开,却在触及谷心时被一层黏腻的屏障挡住——那屏障里混杂着无数怨魂的哭嚎,还有多脚怪特有的高频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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