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话。”元彬点头,转身要走,却被她拽住衣角。
“那个……蠕虫有点丑。”阴柔耳尖发红,“它背上有黑斑点,触须是分叉的,不过它不咬人,真的!”
元彬脚步顿住,回头看她手忙脚乱解释的模样,突然觉得这被养殖界的修士,倒比那些自恃清高的修仙者更鲜活些。
“走吧。”他笑了笑,“再磨蹭,小团该等急了。”
阴柔抿着嘴笑,跑在前面带路。
月光透过枯木枝桠洒下来,在她发梢镀了层银边。
元彬跟着她的脚步,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陶罐里爬动,又像是……期待的轻响。
洞穴最深处泛着幽绿的磷光,阴柔的脚步突然顿住。
她回头看了眼元彬,手指绞着袖口的动作更急了:"那、那陶罐就在前面。"话音未落,石缝里便钻出条蠕动的影子——巴掌长的蠕虫,背甲上缀着星星点点的黑斑,两根分叉的触须正抖簌簌扫过阴柔的鞋尖。
"小团!"阴柔蹲下身,眼尾的泪痣跟着弯成月牙。
她从怀里摸出个青瓷小瓶,倒出几滴泛着金光的灵露,滴在掌心。
蠕虫立刻昂起头,触须欢快地摆动着爬上她手腕,凉丝丝的躯体盘成个小圈,像在蹭她的掌心。
元彬站在三步外,看着这幕突然有些恍惚。
他见过太多修士养灵宠,要么是威风凛凛的玄鸟,要么是能吐灵珠的玉蟾,可谁会用灵露养只在多脚怪食谱上的蠕虫?
阴柔却像在哄孩子,指尖轻轻点着蠕虫的背甲:"小团最乖了是不是?
今天的灵露是用千年茯苓熬的,喝了背甲能硬些,多脚怪的钳子就夹不破啦。"
蠕虫似乎听懂了,触须卷住她的指尖轻轻拉扯。
阴柔被逗得笑出声,眼角却泛着水光:"上次阿福被抓去时,我求界主救他,她说'修士的命不如灵晶金贵'。
可小团不一样,它连修士都不是,却肯为我撞陶罐......"她低头用鼻尖蹭了蹭蠕虫的背,"所以我要让它活得比谁都好。"
元彬忽然明白她方才为何急着解释小团"不咬人"。
在这个把修士当牲畜养的界里,连对蠕虫的温柔都是罪过——多脚怪要的是麻木的供品,不是会心疼虫蚁的鲜活灵魂。
他蹲下身,指尖悬在蠕虫上方半寸:"它能感觉到灵露的好处?"
"能的!"阴柔眼睛亮起来,"上个月我偷偷把灵露掺进水潭,小团喝了后背甲硬了三分。
昨天多脚怪来收药引,有只钳子擦过它的壳,只留了道白印子!"她越说越快,像要把三个月的话全倒出来,"等它再大点,我想带它去后山的灵泉......"
"那如果我帮你带它离开这里呢?"元彬突然开口。
阴柔的动作猛地顿住。
灵露顺着指缝滴在石地上,"啪嗒"一声惊醒了她。
她抬头时眼底的光碎成星子:"离开?
离开多脚大人的界?
可...可我们能去哪?
山外面是更凶的食脑兽,林子里有吸魂藤,多脚大人虽然要药引,但至少...至少能给灵晶换丹药。"
元彬皱眉。
他这才意识到,被养殖文明的修士早被驯化成了"圈养思维"——他们以为多脚怪的"赐予"是庇护,以为离开这个界就是死路。
就像被拴了十年的狗,解开链子反而不敢跑。
"我要的回报很简单。"他直起身子,"带你和小团离开后,你得告诉我这界的所有秘密:多脚怪怎么控制神木,界主如何分配灵晶,香火链的节点在哪里。"
阴柔攥着小团的手紧了紧:"可界主说...说这些都是天机,说出去会被挖心喂虫。"
"那你宁愿继续看着同伴被吃掉?"元彬的声音冷下来,"阿福的血还在你脸上时,界主说'再挑个机灵的补上';你为小团担惊受怕时,界主在水晶宫里数灵晶。
她护过你吗?"
阴柔的嘴唇颤抖着,突然把小团塞进元彬手里。
蠕虫冰凉的躯体贴在他掌心,触须试探着缠上他的指节。"你带着小团。"她吸了吸鼻子,"我带你去见界主,但...但你要保证它活着。"
元彬盯着掌心里的小生命,突然觉得这只蠕虫比那些自命清高的修士更有生气。
他点头:"我以香火道心起誓。"
水晶宫的门在阴柔的叩击下缓缓打开。
元彬抬眼,入目是满墙的灵晶,每块都流转着妖异的紫光——那是多脚怪从修士灵海里榨取的精元。
正中央的水晶王座上,坐着个穿月白纱衣的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目。
"阴柔?"女修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珠,"你擅闯水晶宫,可知犯了什么罪?"
"她带了外人来。"左侧的暗格里突然窜出道黑影,是个浑身裹着黑雾的修士,"我在门口闻到生人气。"
元彬没动。
他的思感早扫过整座宫殿——这里的灵脉被人为扭曲成螺旋状,每道纹路都连着神木的根系,而女修的丹田里,正盘着条由信仰之力凝成的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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