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在云顶苑的落地窗上蜿蜒成透明的蛇,沈静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数着第十七辆驶入地下车库的汽车。陆铭的奔驰依然不在其中。厨房里保温着的松茸鸡汤表面已经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油脂,像他们婚姻表面那层精心维持的假象。
"夫人,您该休息了。"智能管家柔和的电子音在黑暗中响起。沈静没有动,她的目光钉在墙上的古董挂钟上——凌晨两点十七分,这是陆铭本周第三次彻夜不归。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六小时前:"有急诊手术,别等。"
雨声忽然变得密集。沈静赤脚踩过意大利进口的羊毛地毯,在书房门前停下。门缝里漏出的光线在地面投下金色的细线,她闻到了某种纸张燃烧的焦糊味。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一条缝。
"你回来了?"沈静的声音像飘在空中的羽毛。
书房里的身影明显僵住了。陆铭背对着门站在壁炉前,火焰在他脚下投出摇晃的影子。沈静看见他迅速将一叠文件塞进燃烧的火焰,纸张边缘卷曲变黑,某个模糊的建筑物轮廓在化为灰烬前一闪而过。
"怎么还没睡?"陆铭转过身,白大褂袖口沾着暗红色污渍。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火光,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个表情沈静很熟悉——每次他准备撒谎时都会这样。
沈静的指甲陷进掌心:"市立医院今晚没有急诊记录。"她向前一步,燃烧的纸页中突然飘出一角残片,落在她脚边。那是个黑白照片的角落,能辨认出"圣心"两个字和半个十字架标志。
陆铭的动作快得不像个脑外科专家。他抓住沈静的手腕将她拽离壁炉,力道大得让她撞上书架。医学典籍哗啦啦砸落在地,其中一本翻开的页面赫然是《电休克疗法对记忆编码的影响》。
"你翻我东西?"陆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沈静从未听过的嘶哑。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的脉搏,这个动作让沈静想起手术台上测量生命体征的医生。
落地窗外突然亮起车灯。借着转瞬即逝的光亮,沈静看清了壁炉台上摊开的文件夹——里面全是泛黄的老照片,每张都用红笔标着编号。第七页被单独放在最上面,照片里年轻版的陆铭站在某个病房前,病床上束缚带捆着的人形物体只露出半张扭曲的脸。
"圣心疗养院?七号病人是谁?"沈静挣扎着去够那张照片。陆铭突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这个动作让他的袖扣刮破了她的皮肤。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对不起..."陆铭松开手后退两步,白大褂领口下的锁骨剧烈起伏。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这个掩饰性的动作让沈静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比婚戒的位置要往下两毫米。
楼下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沈静趁机冲向壁炉,用银质拆信刀从灰烬中挑起尚未烧尽的一角纸片。上面用蓝色墨水写着:"第七阶段实验出现记忆闪回,建议采用极端手段消除——杨"。
"杨振是谁?"沈静的声音在发抖,"上周你半夜接的电话,对方也叫这个名字。"她突然扯开陆铭的领口,锁骨下方三厘米处的疤痕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粉红色,"这道疤是你说的阑尾手术留下的?整形科医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是取皮瓣移植的痕迹!"
陆铭的表情突然变得陌生。他抓住沈静的肩膀将她按在书柜上,橡木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沈静的后脑勺撞到某个凸起物,整面书柜突然向侧面滑开,露出后面两平米见方的密室。
荧光灯的冷光倾泻而出。密室里三面墙贴满监控照片,中央的白板上用红绳连接着数十张人脸。沈静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被红笔圈出的面孔,眉眼间都与陆铭有不同程度的相似。最醒目的位置钉着张薇的证件照,照片上的日期正是明天。
"别看..."陆铭的声音突然软弱下来。他试图挡住沈静的视线,却被她狠狠推开。沈静踉跄着冲进密室,颤抖的手指触碰白板边缘的便签纸:"3月14日21:00,云顶苑B栋1702,清除见证人。"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借着刹那的强光,沈静看见对面公寓楼某个窗口有镜片反光一闪而过。陆铭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以惊人的速度关掉密室灯光。在黑暗完全降临前,沈静瞥见书桌抽屉里露出的半截金属物件——那是把老式手术刀,刀柄缠着发黄的胶布。
"你被监视多久了?"沈静压低声音。回答她的是楼下传来的电梯运行声。陆铭拽着她趴到窗前,十七层的高度让他们清晰看见公寓正门停着辆黑色轿车。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正仰头观察楼层,左手举着的设备闪着微弱的红光。
陆铭的呼吸喷在沈静耳后:"从现在起,无论谁问起,你都没见过这些。"他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指腹有长期使用手术器械留下的茧,"包括那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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