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圣心疗养院斑驳的外墙蜿蜒而下,在青苔覆盖的砖石上留下深色的痕迹。林涛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抬头望着这座哥特式建筑尖顶上的十字架——它已经歪斜,在灰暗的天空下投下扭曲的阴影。
"你确定要现在进去?"秦越撑着一把黑伞,法医箱在另一只手上微微晃动,"气象局说这场暴雨会持续到明天。"
林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门锁上。那把铜钥匙完美地插入了锁孔,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像是福尔马林,却又带着一丝甜腻。
"陆文渊二十年前就在这里进行他的'镜面计划'。"林涛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前厅的黑暗,"七个孩子,七种人格实验。"
秦越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碎裂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根据你找到的资料,这些孩子都是孤儿院的弃儿?"
"官方记录显示他们在1999年夏天相继死于一场'意外火灾'。"林涛的手电光扫过墙上褪色的壁画,那上面画着天使与孩童,"但陆文渊的私人笔记里提到,'7号受体'成功存活。"
他们穿过布满蛛网的长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像是无数张开的嘴。林涛注意到每扇门上都有一个编号,从1到7,但6号门不见了——那里只剩下一面空白的墙。
"等等。"秦越突然停下,手电光照向地面,"你看这些痕迹。"
林涛蹲下身,灰尘中有几道清晰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痕迹很新,最多不超过一周。他顺着痕迹走去,尽头是一扇伪装成墙壁的暗门,门把手上没有灰尘。
"有人来过。"林涛戴上手套,轻轻推开门。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楼梯,黑暗如同实质般涌上来。
秦越的手电光照向楼梯扶手,金属扶手上有一层薄薄的粉末:"滑石粉,有人戴着手套。"
地下室比上面更加阴冷。林涛的手电光照亮了墙壁——整面墙都刻满了名字和日期,最显眼的位置刻着"陆文渊"三个字,每个笔画都深得像是要用刀将这个名字从世界上抹去。名字下方是一行小字:镜非镜,我非我。
"这是..."秦越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某种忏悔?"
林涛的手电光继续移动,照到了角落里一个锈蚀的铁柜。柜门虚掩着,里面散落着几页泛黄的纸张。他小心地取出其中一张,上面是手写的病历记录:
"受体7号,男,9岁。镜像神经元异常活跃,经颅磁刺激后出现人格叠加现象...建议进行跨镜像巩固实验..."
纸张边缘有烧焦的痕迹,但最下方的一行字依然清晰可辨:"7.7.1999,最后一次记录。M.Z."
"M.Z."秦越凑近看,"杨振?"
林涛从铁柜深处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陆文渊站在实验室里,身边围着七个穿病号服的孩子。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助手站在角落,面容模糊,但身形与陆铭惊人地相似。
"这就是杨振?"秦越指着那个助手,"他和陆铭..."
"太像了。"林涛的声音低沉,"户籍显示杨振二十年前就死于那场火灾,但如果..."
他的手电光突然照到地面,那里有几个清晰的鞋印。秦越立刻蹲下,从法医箱取出测量工具:"鞋码42,前掌磨损严重,右脚比左脚重。"她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专业的光芒,"与张薇命案现场外围的踩点者完全一致。"
林涛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陈队"。他按下接听键,陈志刚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格外刺耳:
"你们在哪?陆铭的律师带着新证据来了,声称案发时陆铭在参加学术会议,有二十多人可以作证。"
"不可能。"林涛盯着手中的照片,"我们刚刚在疗养院发现——"
"我不管你们发现了什么!"陈志刚打断他,"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杨振涉案前,这些都是推测。立刻回警局!"
电话挂断了。林涛和秦越对视一眼,手电光照在那些鞋印上,像是无声的控诉。
"鞋印匹配足够申请搜查令了。"秦越冷静地说,"但陈队说得对,我们需要更多。"
林涛最后环顾地下室,手电光扫过角落时,他注意到墙上有一行新鲜的刻痕——一个数字"7",旁边画着一面破碎的镜子。刻痕下方的地板上,几点暗红色的痕迹还未完全干透。
警局的日光灯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惨白。林涛将照片和病历残页摊在陈志刚面前,老队长的眉头越皱越紧。
"鞋印匹配度多少?"陈志刚终于开口。
"92.7%。"秦越推了推眼镜,"考虑到地面材质差异,这已经是高度吻合。"
陈志刚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不够。法官会问为什么一个'已死'二十年的人会突然出现杀人?动机呢?证据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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