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晨光像稀释的柠檬汁,透过警局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条纹。林涛用镊子夹起证物袋里的收据,对着光线调整角度。纸张边缘沾着褐色的污渍,像是咖啡渍干涸后的痕迹,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2019年3月14日18:27,辉光文具,永恒黑墨水一瓶。"他念出声,声音在空荡的证物室里产生轻微的回音,"和法医报告里恐吓信使用的墨水成分完全吻合。"
秦越正在电脑前放大张薇书房照片,闻言转过转椅。她今天扎着高马尾,发梢还带着淋浴后的湿气。"但监控显示陆铭18:12就离开了公司,开车回家只需要二十分钟。"她敲击键盘调出地图,"文具店在相反方向。"
林涛将收据放进紫外线灯下,纸张纤维中浮现出几个模糊的指纹。"时间差十五分钟,足够做很多事。"他忽然皱眉,"等等,这里有个重叠的指印。"
秦越凑过来时,洗发水的茉莉香盖过了证物室的防腐剂气味。她的指尖悬在紫外线灯上方:"上层指纹是陆铭的,但下面这个......"她突然抓住林涛的手腕,"看纹路走向,像是有人故意在陆铭的指纹上又按了一遍。"
窗外传来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林涛的耳道深处突然刺痛,幻听中响起孩童的呓语:"......镜子碎了......"他甩甩头,声音立刻消失了。
"伪造指纹需要专业设备。"他打开案件板,在陆铭照片旁贴上收据复印件,"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直接栽赃不是更简单?"
秦越的睫毛在紫外线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除非凶手既要陷害陆铭,又要确保他能发现破绽。"她指向收据背面的一行小字,"看这个。"
林涛戴上放大镜。收据背面用极细的笔迹写着:"D-3,7号协议启动"。字迹被咖啡渍晕染过,几乎与纸张纹理融为一体。
"和药店便签一样的标记。"秦越的声音绷紧了,"D代表Day,倒计时三天......"
林涛的手机突然震动。技术科发来的邮件显示:陆铭电脑搜索记录中,案发前一周频繁出现"特殊墨水鉴定"、"指纹伪造技术"等关键词。
"他在调查自己可能被栽赃的事。"林涛抓起外套,"得去趟那家文具店。"
秦越按住他的肩膀:"小心黑色轿车。我查了监控,那辆无牌车最近三天一直在警局附近徘徊。"
林涛点头,衬衫口袋里的铜哨硌着胸口。出门前他最后看了眼案件板,张薇书房照片里,书架角落那本《圣心疗养院:1958-1993》的书脊上,数字"7"的烫金已经剥落大半。
辉光文具店坐落在金融区边缘的旧式骑楼里,桃木招牌上的金漆已经龟裂。推开雕花玻璃门的瞬间,风铃惊动了柜台上打盹的虎斑猫。店主是个戴圆框眼镜的老人,正在用放大镜检查一支钢笔的笔尖。
"欢迎光临。"老人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像老旧的唱片机,"永恒黑墨水在第三排货架。"
林涛假装浏览货架,余光观察着店内环境。监控摄像头覆盖收银台和正门,但角落的文具修理区处于盲区。货架上,永恒黑墨水的价签旁贴着"需预定"的便条。
"您记性真好。"林涛拿出陆铭照片,"这位先生上周来买过?"
老人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放下钢笔,从柜台抽屉取出登记簿:"三月十四日,六点二十七分。"枯瘦的手指划过某行记录,"他预付了十瓶的定金,但只取走一瓶。"
林涛注意到登记簿上陆铭的签名比平时潦草:"当时他状态如何?"
"呼吸急促,左手一直在抖。"老人推了推眼镜,"我问他是否需要急救药,他说是老毛病,拿了墨水就匆匆走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但他在修理区落了个东西。"
老人从柜台下取出牛皮纸信封。林涛戴上手套抽出内容物——是张泛黄的疗养院通行证,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白大褂,姓名栏写着"杨振",签发日期1991年7月7日。
"通行证背面。"老人提醒道。
林涛翻转卡片,背面用红笔画着个残缺的符号,像是被擦掉一半的倒五芒星。他的太阳穴突然抽痛,幻听中响起金属刮擦玻璃的声响。
"他离开后往哪个方向走了?"
老人指向西侧小巷:"但五分钟后,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来问过他的行踪。"他比划着,"这么高,左手戴银戒指,说话带着奇怪的金属音。"
林涛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正是粮仓那个自称"13号"的男人。他正要追问,店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校服的男孩嬉闹着冲进来,虎斑猫尖叫着窜上货架。
等混乱平息,老人已经回到钢笔修理工作。"您还记得那个黑风衣——"林涛的话被手机震动打断。秦越发来的消息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陆铭在看守所突发癔症,一直喊'7号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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