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杂货店的塑料门帘滴落,在水泥地上积成一片片小水洼。林涛用报纸挡着半边脸,假装对货架上的廉价打火机感兴趣。柜台后面,店主老马正用收音机听着咿咿呀呀的粤剧,手指在油腻的玻璃柜台上打着拍子。
"再来包红双喜。"秦越把湿漉漉的钞票推过去,她今天穿着褪色的牛仔外套,头发染成了枯黄色,活像个打工妹。
老马眯起眼睛打量她:"外地来的?没见过你啊。"
"纺织厂新招的质检员。"秦越用指甲抠着柜台上的陈年污渍,"宿舍就在后街。"
林涛注意到老马的眼神在秦越无名指上停留了两秒——那里有道明显的戒痕。他适时地咳嗽一声,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老板,有创可贴不?俺搬货划着手了。"
"有有有。"老马转身去翻货架,后颈的老年斑在日光灯下泛着青灰色,"你们厂最近招工挺多啊,前天老吴也来买烟,说是给新工人带的。"
秦越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林涛用沾着机油的拇指按住创可贴包装:"老吴?俺们车间主任也姓吴。"
"不是你们厂的。"老马压低声音,"住在废弃粮仓那边,怪人一个。每个月七号准时来买烟,固定三条红塔山,两瓶二锅头。"他神神秘秘地指着太阳穴,"这儿有点问题,去年冬天大半夜在码头学狗叫,被联防队逮过。"
玻璃门突然被风吹开,潮湿的海腥味涌进来。林涛看见马路对面药店门口,一个穿黑色雨衣的身影正在锁车。那人左手的动作有些僵硬,无名指上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哎,说曹操曹操到。"老马用下巴指了指窗外,"那就是老吴。"
秦越突然抓住林涛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雨衣男人转身的瞬间,林涛看清了他的侧脸——右眉骨上方有道三厘米左右的疤痕,和杨振档案照片上的胎记位置完全一致。
"他平时还买什么?"秦越松开手,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
老马找零钱的动作顿了顿:"降压药、安眠药,还有......"他忽然噤声。雨衣男人推门进来,门铃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空气瞬间凝固。林涛的余光看见男人雨衣下摆沾着暗红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老马迅速把零钱塞给秦越:"拿好啊妹子。"
男人径直走向烟酒柜台,从始至终没看他们一眼。林涛借着货架掩护观察他的步态——左腿微跛,重心偏右,和悬崖监控里"杨振"的行走特征完全吻合。
"三条红塔山。"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从皮夹里抽出三张百元钞票时,左手无名指的银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涛假装弯腰系鞋带,趁机拍下男人的运动鞋——鞋底花纹与观测站窗台上提取的足迹样本一致。当他直起身时,正对上男人从柜台玻璃反射中投来的视线。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林涛熟悉的东西——就像观测站镜子里那个延迟眨眼的倒影。
"走了。"秦越拽了拽他袖子。推开店门的瞬间,林涛听见老马小声嘀咕:"今天才五号啊......"
雨下得更大了。他们躲在纺织厂废弃仓库的屋檐下,雨水在铁皮屋顶上敲打出令人心慌的节奏。秦越把偷拍的视频传给技术科,手机蓝光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
"步态匹配度87%。"她咬着嘴唇,"但他比杨振档案记录的身高矮了3厘米。"
林涛翻看照片放大后的戒指细节:"可能是故意弓着背。看这个——"他指着戒指内侧的刻痕,"倒五芒星,和悬崖上那个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他们同时噤声,看着那辆无牌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厂区大门。车窗贴着深色膜,但林涛还是捕捉到驾驶座闪过的银光——可能是戒指,也可能是眼镜框。
"从杂货店跟过来的。"秦越把手机调成静音,"第三次看到这辆车了。"
林涛的右耳突然刺痛,耳鸣声中混杂着模糊的词语:"......镜子......碎片......"他猛地摇头,声音立刻消失了。最近三天,这种幻听越来越频繁。
"去药店。"他拧干袖口的水,"查他买的什么药。"
秦越突然按住他肩膀:"等等,看那边。"
粮仓方向亮起一星灯火,在雨幕中忽明忽暗。通过望远镜,他们看见雨衣男人正在二楼窗口调试某种设备——天线状的金属杆缓缓转向疗养院方向。
"信号发射器。"林涛调整焦距,看清了设备侧面的频率刻度盘,"7Hz波段,和观测站的一模一样。"
秦越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在监视疗养院?还是......"她的声音哽住了,右手无意识地摸向颈间的骨灰吊坠。
林涛知道她在想什么。三年前银行劫案,歹徒也是用类似设备干扰了警方的通讯。当时负责谈判的秦雪——秦越的双胞胎妹妹——因为无线电失灵没能听到撤退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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