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海腥混合的气味。林涛站在警局楼顶,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灰白的烟灰被海风吹散,像一群仓皇逃窜的幽灵。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图——距离圣心疗养院十七公里的渔港小镇被红圈标记出来,旁边是陈志刚潦草的批注:"废弃观测站,1998年停用。"
"林队。"秦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过一杯黑咖啡,"突击组准备好了。"
林涛接过纸杯,滚烫的液体灼烧着他的食道。他注意到秦越的右手食指在不停敲击大腿外侧——这是她妹妹死后养成的习惯,每当接近案件关键节点就会发作。
"法医报告出来了。"秦越翻开平板,"张薇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与杨振DNA匹配。还有这个——"她调出一段音频波形图,"技术科分离出了背景音,7Hz声波,和疗养院录音带完全一致。"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鸣声又来了。这次不是尖锐的刮擦声,而是低沉的、有规律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敲击一面巨大的鼓。
"你还好吗?"秦越皱眉。
"没事。"林涛掐灭烟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陈局呢?"
"去省厅汇报了。"秦越的视线飘向远处海平面,"他说......"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右手无意识地摸向颈间的骨灰吊坠。
林涛知道她想说什么。三年前那场银行劫案,陈志刚也是这样突然被叫去开会,留下他们独自面对持枪歹徒。等他回来时,谈判专家已经变成冷藏柜里的一具尸体。
"这次不一样。"林涛戴上墨镜,遮住自己充血的眼睛,"杨振只是个疯子,不是职业罪犯。"
秦越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疯子更危险。他们不在乎后果。"
警车在沿海公路上疾驰,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某种怪异的倒计时。林涛坐在副驾驶,反复查看杨振的档案——照片上的男人戴着圆框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似笑非笑的嘴角。
"1991年至2003年,圣心疗养院首席护工。"秦越念着资料,"专长:声波疗法与镜像神经元研究。2003年疗养院火灾后失踪,官方记录标注'推定死亡'。"
林涛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泛黄的剪报:《天才医生的陨落——追忆陆文渊》。报道配图中,年轻的陆文渊站在实验室里,身旁的杨振正俯身调整某台仪器。林涛眯起眼睛——杨振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与他在疗养院见到的人影一模一样。
"还有二十分钟到达目标地点。"对讲机里传来突击队长老周的声音,"无人机侦查显示建筑内有热源,但无法确认人数。"
林涛按下通话键:"外围布控,等我信号再行动。"
公路逐渐变成颠簸的土路,两侧的松树越来越密,枝桠交错形成幽暗的隧道。林涛的耳鸣突然加剧,右耳深处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和他在疗养院地下室听到的一模一样。
"停车。"他猛地拍打车门。
秦越急刹车,轮胎在泥地上划出两道深痕:"怎么了?"
林涛没回答,径直走向路边的灌木丛。拨开潮湿的枝叶后,一个银色的小装置卡在树根处,红灯有规律地闪烁着。他小心地捏起来,金属外壳上刻着小小的数字:7。
"声波发射器。"林涛的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他在监视这条路。"
秦越脸色发白:"我们被发现了?"
"不一定。"林涛将装置扔进证物袋,"可能是提前布置的预警系统。通知后车,关闭所有电子设备,徒步前进。"
松林深处,腐烂的松针气味混合着海风的咸腥。林涛打头阵,手枪握在手中,汗水浸透了扳机护圈。每走十步,他就能在树干或岩石上发现同样的银色装置——有些还在工作,有些已经锈蚀报废。
"这他妈是什么?"老周低声咒骂,"森林警报系统?"
林涛摇头:"他在测试覆盖范围。"他指向最近的一个装置,"看安装角度,不是对着路面,而是朝向疗养院方向。"
秦越突然蹲下身,从泥地里挖出个东西:"这个不是声波装置。"
那是个老式怀表,表盖已经锈死。林涛用力掰开,内部镜面上用红漆画着五芒星,下方刻着日期:2003.7.7。
"火灾当天。"秦越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在纪念什么?"
林涛合上怀表,某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想起录音带里那个年轻的声音:"爸,我害怕......镜子里的我在哭......"
"加快速度。"他下令道,"他可能准备转移了。"
观测站比想象中更破败。木质外墙爬满藤蔓,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像被巨兽啃噬过。唯一完好的是一扇铁门,新换的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热源在二楼西侧房间。"老周放下热成像仪,"静止状态,可能是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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